一片喧嚣中,唯有赵都安面无表情。
紧挨着他落座的徐君陵瞥了他一眼,既有怜悯,又带着点“幸灾乐祸”,好像在说:
我之前就提醒你,对方要反击的。
这厅中一幕,俨然是早串联好的,赵都安将螃蟹宴作为澄清谣言,开诚布公的机会。
而本地官员们,则趁机作为反攻的契机。
裹挟着数日以来的酝酿的情绪,以今日为契机,在高廉率先开炮后,这些人大有群起而攻之的架势。
俨然一副:
你若再抓着不放,就是逼迫我们整个太仓府乱给你看的模样!
而若一府之地,朝廷架构瘫痪,这份罪责,赵都安扛不住。
阳谋!
逼宫!
这一刻,虽远远不如,但赵都安竟恍惚有种昔日女帝在玄武门,面对成千上万的叛军的感受。
逼宫……不只是刀与剑,血与火的武力政变,还可以是不见硝烟与血腥,只停留在口舌之间,却亦然威力十足的戏码。
“大人……”
旁边,御史陈红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也有些额头见汗
——他担心,赵都安一意孤行,最后真搞的地方大乱。
那等回京后,面对满朝文武的弹劾,女帝很有可能为了保护面首,将他这个“副钦差”丢出去,平息朝臣的怒火。
就连站在赵都安身后,没有入席,充作护卫的锦衣校尉们,也面色紧张起来。
然而,面对这风浪,赵都安却有如一粒漆黑的礁石,任凭大海汹涌,岿然不动。
他放在桌上的右手,只在轻轻的敲击,好似在默算时间。
突然,菊花台外,传来马的嘶鸣。
继而,有小官吏慌慌张张地奔跑进来,脸色发白,额头见汗,险些将靴子踢掉:
“不……不好了……”
霎时间,堂内对赵都安的围攻声浪短暂一遏。
高廉扭头望去,眉头紧皱,生出强烈的不安:
“发生何事?慌慌张张?”
那名小吏近乎尖声道:
“兵……那些士兵,正在城中抓人!
……城门守军,和衙门的官差也都被控制了起来!
”
什么?
宛若一颗石头,狠狠砸入湖泊。
这一刻,难以置信的情绪,从一众官员心头涌出。
伴随着强烈的疑惑。
“什么兵?哪里来的兵?!
”
按察使刘季猛地站了起来:
“奉谁的命?谁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