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贾逵分析的那样,得罪镇北军的代价太高了,看看王允,三族说灭就灭。
真的是恨不得连王家的田野地皮都刮走。
得罪镇北军的代价很大,如果期间再染勾结匈奴的恶名,那再诛灭一次三族,也实属正常。
所以匈奴人、太原人、河东人的存亡,跟他弘农杨家有什么必然关系?
杨亮当即拿起头盔戴好,挂斗篷走出营帐,看着营地各处:“擂鼓,升帐!”
贾逵听到了鼓声,心中稍稍安定,他重新回到王庭小城邑内。
想要去见崔琰,可惜崔琰与令狐邵举行酒宴,不方便见人。
别说贾逵,就是他姐夫柳孚也只能等候酒宴结束。
酒宴中被接待的不是别人,而是王允的另一个女婿,阳曲郭氏这一代的领头羊郭淮。
酒酣之后,郭淮才说:“我常见山民豢养猎犬,入冬后大雪封山,放纵猎犬追赶雉、兔。好的猎犬,自少时教养,若是扑咬偷吃鸡鸭之类,必须打死。若是放任,则祸害无穷。”
端着酒杯,郭淮也是无奈叹息:“吃惯了家养肥鸡的狗,怎么可能费力追逐野兔?”
崔琰听了呵呵做笑,也没什么外人,就问:“黑镇北诛王子师三族,并未涉及郭氏、令狐氏,郭氏何以断定会有无穷祸害?”
令狐邵也开口提议:“是啊,若是感到不安,不妨迁居邺城,以避锋芒。”
郭淮则说:“各家逃奴争相归附,我等根基日益损毁,这难道不是无穷的灾祸?”
看着崔琰,郭淮诚恳说道:“黑镇北自恃强壮欺河北于一时之窘境,如此盟好,岂能轻信?又如何能引为臂助?据我所知,他之前与大将军协议,欲共享河东、弘农二郡,如今兵锋却掠入太原,强迁男女孩童将近二十万之众!”
“太原为之虚空。”
深吸一口气,郭淮又说:“雀鼠谷口,汾水河津处,近来有一处山谷,当地人称之为鬼童谷。就是彼辈强迁女子,迫使母子在此分别,留其母,而杀其子。此谷中尸骸相枕,难以计数呀!”
令狐邵神情窘迫,崔琰则明确态度:“我受大将军信赖,托付河东于我。得河东士民拥护,我自然有保境安民之责任。”
看着郭淮,崔琰面无笑意:“我等不管北方战事,谁来进扰平阳,就是与我河东士民为敌。”
郭淮听了也只是一声长叹,不再规劝:“今日酒酣,明日再议可好?”
“正该如此,军国大事,岂能酒后商议?”
崔琰回应,结束了这场会面。
于是他当即告退,留令狐邵与郭淮交流。
崔琰前脚走,令狐邵正要翻阅郭淮捎来的一迭乡党书信,不想亲卫将趋步靠近,贴耳说道:“明公,弘农兵收拾行装,鼓噪向北,欲投黑镇北。”
“嗯,知道了。”
令狐邵表现的很淡定,开始专注阅读乡党书信。
看到一半,就听外面喧哗之声大作。
郭淮、令狐邵等人出了屋舍,就见漫天飘落灰白、黑色的草屑灰烬或残留物。
两人一前一后登望塔,就见城外各处草料场齐齐燃火,黑烟升起,被强风吹刮向南而去。
塔,郭淮、令狐邵互看一眼,令狐邵当即说:“弘农兵鸣鼓向北,我不能放任不问。还请告知家乡父老,联合河东之事非我能左右。”
“……”
郭淮无语,只能随令狐邵下塔。
隔了几个院子,崔琰双手负在背后,扬起下巴看着寒风中打旋的灰烬、草屑。
他面无表情,思索着太原、邺城来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