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次重复,直到判断你合格,就算放你出墙,你也会像条狗一样出去找到信息,再叼回来。
这个过程最痛苦的一点在于,人是利己动物,所有本能都应该是利己的,但你偏偏要学会将信息视为生命最高点。
所以调查员大多数都很难有任何亲密关系,至亲好友,生死之恋,这些想不都不要想。
大家都有心理阴影了,有的人极端点看见异性或者别人碰自己就想吐。
所以鲍瑞明当时派遣一支调查队出去,他们会拼死保护一颗毫无价值的藤壶,哪怕他们知道没意义,但已经无法反抗惯性。
联邦只想要培育工具人,你最好就不要有个人思想,自由思想是有害的,但人不是工具,起码裴书不是,在这个过程中就是关于自我的极限拉扯。
每一天都像是受刑,没有一刻是轻松的。
但裴书已经是预备调查员了,他们这类人,好像被诅咒了一样,死也只能死在墙外。
老赵非常厌恶调查员的培训方式,最后也是当了后勤兵,没离开过这一行。
他们的思维已经被改变,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过日子,裴书去给陆鸢当老师的那段经历,跟做梦一样,每天只处理一些琐事儿,没什么危险,晚上往那儿一躺,你知道自己不是墙内人,你总要再出去。
他无数次想起刘瑜,刘瑜才是给他留下烙印那个,比“保留信息”这四个字更加无法泯灭。
他的人生自从遇到刘瑜的那天就变了,所以裴书第一次出墙时甚至有些兴奋。
裴书:“我们所有人出墙前,最后都要见一次普罗米修斯,算是某种毕业仪式吧。”
普罗米修斯的大数据可以预测每个人的命运,准确度有百分之五十,已经很高了,所以大家出墙前像是算命一样会单独跟普罗米修斯见面。
不用接入人机联合装置,进入一个洁白的房间,从天花板上垂下一颗菌丝缠绕的小球,里面散发着蓝色光芒。
少年裴书需要在这儿接受自己的命运,普罗米修斯的声音非常冷漠,“在墙外,你会比同类死得要迟。”
这句话有两个信息,第一,你们这批毕业生会死在墙外,包括裴书。
第二,裴书是活得最久的那个。
裴书:“我当时听到这句话很诧异,我的成绩虽然挺好,但不像戚雪柳那样学霸,门门都是全A,凭什么我是活到最后的那个?
刀裴书的声音越来越轻,“但我真的是活得最久的。”
他们同批毕业的第一名叫易灵鹤,非常有本事的女队长,裴书之前一直跟着她出任务。
他们队找回的信息算挺多的,但都是碎片信息,没有关键点,导致他们出墙这么多年,不仅没有对世界的了解更多,反而更迷茫了。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可能他是一只井底之蛙。
他们最后一次任务是尽可能接近北方,调查员的工作大致分两类,一类探路获得信息,一类是在有信息的情况下进行深入勘察。
探路工作很像大冒险,所有信息都是新鲜的,每多走一步就比前人走得更远。
裴书:“我走过最远的地方,因为了解的信息过于稀少,还没有官方命名,在地图上还是个问号,有人称它为极北之地,你提供的普罗米修斯的坐标,在极北之地再往北。”
裴书是少数去过的调查员,所以当时白澄才建议把裴书带上。
“就是在那儿,我们损失了全队,我的队长易灵鹤死了。”
裴书闭了闭眼,身上的火焰熄灭了点,“那是我去过最诡异的地方,没有谜题,所以也不必去寻找答案,没有怪物,所以也不必去击杀对手,只有一片荒芜。”
荒芜好像没有边界,没有光,没有风,没有时间没有过去。
“但那也是我去过最危险的地方,那里存在某种未知的生物,我只是踏足进去。”裴书说:“它剥夺了我的存在。”
很难跟人解释,人可以被取走心脏,四肢头颅,或者是记忆思想,怎么会被剥夺存在?
人凭借什么来确定自己真的存在?@大概是借助其他人,别人跟你对话,与你交流,在这个过程中,你觉得对方是真的,他也觉得你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