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乱麻纵横交错,似是一团无解之局。可他转念一想,未来朝廷诸事,哪有一件是容易应对的?
若是被这乱麻就困住了自己的心志,又如何能面对日后那更为复杂的朝廷纷争?
想到此处,他定了定神,坐在椅子上,开始一根一根地剥丝整理。他神情专注,眼中只有那堆乱麻,一时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有他与那乱麻的“纠葛”。
高欢见儿子倒是从容理丝,便就与旁人外出,去巡查军中。
直至过了半晌,在院里碰到了高洋,自是一番逗弄,而后便牵着高洋一起回到书房。
此时高澄仍旧在理着那堆乱麻,寒冬的冷气从门窗缝隙中渗入,他却浑然不觉。
虽然已经理出了一些头绪,但大部分乱麻仍旧纠缠不清,像是无数的丝线在他心中缠绕。
他的心渐渐变得烦躁不堪,但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要冷静,仍旧一根一根地慢慢梳理。
高洋见哥哥眉头紧锁地理着这堆乱麻,眼中满是好奇,他跑过去拉着高澄的衣角,喊道:“哥哥,你在干嘛?”
高澄正心烦意乱,没好气地说道:“没看见我在理这堆乱麻吗?”说着,他不耐烦地用手推开高洋,让他走到一边。
高洋被退后,望了望自己的父亲高欢,又在看了看愁眉苦脸的高澄。便走近高欢身边问道:“阿爷,哥哥为什么要理这堆乱麻?”
高欢笑着摸了摸高洋的头:“这是一个考验,看看你哥哥遇到繁琐之事,将会如何对待。”说完,他便往自己的桌案走去,坐了下来。
高洋眨了眨眼睛,他看着那堆乱麻,又看了看哥哥紧皱的眉头。
突然,他从高欢身旁抽出了高欢的佩刀,然后朝着高澄走去。
高欢见状,大惊失色,急忙站起来,大声喊道:“子进?你要干嘛?”
高澄此时听到声音才抬起头,却看见高洋举着刀朝自己走来,心中一惊,赶忙放下那团乱麻,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一步,身后的椅子也被碰倒在地。
他一脸惊愕,不知高洋要做什么。
高洋却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径直走到放置那堆乱麻的桌子前。
只见他双手举起刀,朝着那堆乱麻用力砍去,一下又一下,乱麻瞬间被砍成了一根根短麻。他伸手一抽,那些短麻便轻易抽出。
高澄一时目瞪口呆,心中满是懊恼,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如此简单的方法。
而高欢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连声夸赞道:“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快刀斩乱麻,好一个快刀斩乱麻!
没想到高欢我,不但有子惠这样聪慧的儿子,还有子进这样一个干脆果敢的儿子!子进,你倒是比你哥哥会想办法啊!”
而高澄此时确是满脸失落,久久地愣在原地,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高欢望见高澄如此,赶忙安慰道:“子惠,为父让你理这堆乱麻,也未曾想到这快刀斩麻的方法,不过是想考验你的耐心和遇事时的心境罢了。
你倒不必过分在意!不过入朝辅政之事,还是日后再说吧!”
高澄强忍着心中的失落,回道:“知道了,父亲,子惠先告退了!”说完,他恭敬地鞠了一礼,便黯然离开了房间。
半路上,高澄却碰见了郑氏,连忙退避,站得远远的,避免与她相见的尴尬。郑氏其实也看见了高澄,见他如此躲闪,心中泛起一丝苦涩,便也低着头,快步离去。
高澄见郑氏走远之后,回到房中,披了件披风,带着护卫舍乐,走出丞相府。
他让人牵来马匹,翻身而上,骑马慢悠悠地来到西城门,而后登上西城墙。
城墙上,寒风凛冽,吹得他的披风猎猎作响。
他静静地眺望西边,远山如黛,在漫天飞雪的笼罩下显得有些朦胧。
他心中思绪万千,果真是长大了吗?回忆起昔日与秦姝在雪中嬉戏的欢乐场景,那时的自己无忧无虑。
而如今,再次面对这茫茫雪海,心情却烦闷得如同这雪雾阴霾。
高洋比自己小五岁,可他却想出快刀斩乱麻的办法,难道自己就这样被弟弟比了下去?
难道此时心中这烦闷的情绪,是在妒忌自己的亲弟弟吗?
他不禁自嘲地笑了笑:“高澄啊,高澄!何必如此自寻烦恼!唉,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呢?不就是快刀斩乱麻!如今我亦当斩却心中这般烦恼丝!”
高澄缓缓伸出右手,几片雪花落在他的掌心,瞬间化为细水。他静静地看着,这雪花不断落入掌心,又慢慢的消融,像是找到了内心的宁静。
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大雪映着他的脸,温润如玉,他亦抬起眼眸,凝望着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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