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也没有人能想到,她曾是袖月楼里身价万金的花魁吧。
他随即伸出手,熟练地掐住螃蟹壳两端,朝网兜里一扔。
“叶姑娘,你知道怎么挑螃蟹吗?”
叶灼摇头:“不知道,但挑有活力的总没错。”
“嗯,思路没错。”李莲花赞许地点点头,抿唇笑着,“但其实,这种爬得快的未必活力足,反而是那种不大动,但眼睛转得快,如果你伸手一拨,转弯非常灵敏的才新鲜,喏,比如这只。”
他从桶中又抓了一只三两的,举到两人眼前,“呐,蟹壳青灰色有光泽的,比颜色偏黄偏黑的要好。”
“腹部雪白色的,比发灰有斑点的要好,手感坚硬的比发软的好。”
“哦?”叶灼将刚刚那只翻过肚皮来看,确实是他的那只品相比较好。
然后她发现了另一件事——
“诶,这两只怎么好像不太一样?”
李莲花笑出来,“你连公蟹母蟹也分不清楚呀?”
叶灼茫然摇头。
她只有小时候在云城吃过整只的螃蟹,而且次数很少,毕竟运输不便,损耗太大。
到袖月楼之后,都是在宴席上吃处理好的蟹制菜肴,最多上面盖半个蟹壳做装饰——她甚至不会拆蟹,也绝对没耐心学,若是没人服侍,多半会随便带壳嚼嚼,然后宣称自己厌恶这种吃食。
所以她压根没见过螃蟹的腹部,也不知道公蟹和母蟹是不一样的。
“壳尖的这种是公蟹,圆的是母蟹,各自出产蟹膏和蟹黄。”李莲花伸手摆弄着两只螃蟹:“母蟹九月熟,公蟹十月熟,眼下只是八月,并不是最好的时节,但仍旧还是挑母蟹比较好。”
“不过呢,你要是不偏爱蟹黄,那公蟹的肉是好吃的。”
叶灼挑的那只就是公蟹。
“同为公蟹的情况,蟹腿上绒毛多的,肉会越厚。”李莲花说着,伸出另一只手捏了一下蟹腿,“不信可以用手捏捏,能感觉到更硬实。”
叶灼也伸手去捏,果然如他所说。
“你这些年真的学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李莲花很得意地扬了扬眉,“我刚从东海上来那会,在渔村里呆了快三年。从刾(ci)鱼都刮不干净鱼鳞到什么鱼虾蟹贝都会做,甚至还能捕捞呢。”
“唷,只是学会处理虾兵蟹将?”叶灼抬眼瞥他,“我以为堂堂剑神在海上待三年,要学会屠龙呢。”
李莲花笑着瞪她一眼,一点儿也不恼,“哪儿有什么剑神?我那时候只是个身无分文的外乡人罢了……要不学点手艺,就只能靠用扬州慢给人治病谋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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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灼心里咯噔一下。
李莲花却仿若无事——那三年于他而言虽然刻骨铭心,但终究已成过去。他真正记下的并非艰难困苦,反而是从中窥见的生活另一面——柴米油盐,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和红尘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