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洞子里通常放的东西,”意达回复,“扫帚,还有一些园丁用的工具。”
这句子有一个不熟悉的词汇。德拉科看着那个小小的储存空间,就在楼梯转角处。他依稀记得远在法国的祖父家有一个类似的东西,说是北欧的装修风格,柜子里面放着许多颇具东亚风格的碗。
屋子的二楼同一楼一样朴素,除开墙上一张红色的碎花壁毯。德拉科看见它,想起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他那丢人的“舌头被偷走了”的经历。那时哈利执拗地要扳开他的手,他暗自心惊,仿佛触碰这个人的皮肤会带来什么更大的诅咒。现在想想,那确实不假……
意达将他们带到两扇木门前,说两间房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区别。她细致地询问了是否还有需要到她的地方,在两个男孩摇头后笑着下楼去。德拉科看着这人的样子,感觉有些不平——自己家的佣人怎么就没这么好?
“我睡那间?”哈利指指更靠里头的那扇门。
德拉科点点头,没有异议。
他们各自转身,向不同的方向走去。整栋房子里一时只有木板上的脚步声。
嗒嗒……嗒嗒……嗒……
嗒嗒……
嗒。
接着,像是突然失去听觉一般。那声音停止了。德拉科站稳脚跟,放慢——屏住了呼吸。
楼道里很安静。完全的安静。
什么声音都没有。
一种无形的、势不可挡的类似于直觉的东西,像是西海岸的狂风一样呼啸着冲过全身。他凝视着地板上的同心圆木纹,血液顺着皮肤下的细微脉络飞速奔涌。
德拉科上过许多次舞台、应对过许多考试,知道怎么样让心跳平复、如何摆出一副无所谓的神色。然而,当他真的转过身的时候,有些伪装还是不经意地露了馅。
意料之中地,哈利还在那里,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他。
“Yes?”他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太急促。急促,喜悦,期盼,最好全部都别有。
但这有点困难。应该说是很困难。
因为哈利正慢慢向他走来。
德拉科看着那张脸,那张讨厌的脸,伴随着全新的、揣测的甚至于模糊的某种光亮一寸寸靠近。哈利走过来,将右手试探一般放在德拉科的左肩平坦处,通过这个动作借力稳住自己。然后,哈利掌心稍稍用力,犹豫且缓慢地,踮起脚尖,闭上双眼——
吻了他。
不是昨夜那种紧密相连的、情不自禁的吻,而是一个轻柔却不短暂的接触,乃至于纯净,像法国人的贴面礼或是牧师的祝福,只不过不是落在脸颊或额头,而是嘴唇。
柔软的,微微湿润。
德拉科在那一瞬间弯起唇角,再次微笑了——这是一个很小的动作,很小很小,但足以让紧贴他的男孩察觉到。哈利顿住,睁开眼睛,茫然之中撤回了刚刚送出的礼物——下一秒,像是为了报复这个无礼的举动,德拉科一把搂住他的腰,重新捕获了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