匴来者是客太子妃也不能拒绝,当下便请嘉宁公主入席。
众人分啖鹿肉,一时倒也和谐快活。
嘉宁公主举起一杯热酒,向秦思思敬道:“早就听父皇夸过秦小姐,说你与景阳侯世子妃都极擅弹琴!下个月母妃过生日,我也想着弹一曲给她贺寿。只是本公主不擅弹琴,能不能请你来指点一二?”
嘉宁公主说的,是苏瑶与秦思思的一段旧事。她二人打小便势同水火。有一年争得狠了,恰逢皇后要办百花宴,让官家贵女献艺,苏瑶便向秦思思下了战书,势要一比高下。
在别人看来,苏瑶此举是有些欺负人了,毕竟京中谁不知道秦思思琴画双休,琴声如擂鼓,画画如狗爬——那也没办法,谁叫人首辅大人宠着呢?
苏瑶本就擅长琴艺,此番更是苦练五个月,连房门都不出,势要压秦思思一头。而秦思思则依然每天呼朋唤友游湖遛鸟,好不快活。
到了百花宴上,苏瑶带着重金求得的绿绮琴,身着特意赶制出来搭配绿绮琴的幽绿长裙,在台上奏起一曲广陵散。琴音婉转悠扬,高低有制,一听便是下了苦功的。
更兼佳人奏曲,赏心悦目,实则是几年都难得一见的好节目。
而秦思思拿着一把看似破旧的琴就上台了。
林佩兰见状,摇着丝帕便嗤笑起来:“看来思思是自知比不过苏姐姐的,都破罐子破摔了。”
旁边的夫人也皱了眉:“这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宴席,即便明知不敌,也应尽力而为,这般拿着破琴上来成何体统?”
台上秦思思自然也能听到众人的嘘声,但她却不以为意,一抚琴弦,便是峥嵘之声。刹那间琴声激昂,如沙场鸣金,大漠垂月,边塞蓬草随风而转,仿佛飘到众人眼前。一向弹琴如擂鼓的秦思思,竟在此曲中巧妙地发挥所长,将边声描摹得淋漓尽致。
一曲终了,众人仍沉浸在震撼之中。直到一阵掌声传来,才把她们惊醒。循声望去,原是当今圣上踱步而来。
时正逢边塞大捷,须知大燕被邻国骚扰已久,此次大捷对鼓舞大燕民众士气可谓意义非凡,皇上亦龙颜大悦,下了朝出来正欲与女眷同乐,便听得苏瑶此曲,自然是好一番夸赞。
本来苏瑶演奏得确实精妙,秦思思之曲虽然取巧,也只堪堪与苏瑶打个平手。但圣上金口一开,众人哪有不附和的,秦思思便毫无疑问地赢了。
思及旧事,秦思思微微一笑,当年的她可不是真随意一弹,白日里玩耍,晚上还要关起门来偷摸练琴;更重要的是,当年那把破琴可不是真的破琴,是她大费力气搜集来的焦尾琴,此琴乃是由被烈火焚烧的梧桐木所制,琴声不同寻常。
人人都知道秦思思当时不过是取巧。但偏偏今日嘉宁公主却旧事重提,非要秦思思教她弹琴,可真是稀奇。
秦思思推辞道:“臣女技艺不精,恐误了公主的大事。公主殿下金枝玉叶,理应在教坊司中寻些技法娴熟、经验丰富的宫中琴师来指导,才配得上您一片孝心。”
嘉宁公主眯起双眼,面色不悦:“你的琴艺可是父皇亲口夸过的好。秦小姐到底是自谦太过呢,还是不愿教本公主?抑或是,在否定父皇的眼光?”
秦思思自然不会被嘉宁公主区区几句话吓住,她神色平淡道:“公主息怒,臣女并非有意推脱。只是臣女嫁人之后,操持家事繁忙,许久未曾练习琴艺,实在是生疏了不少。若是贸然教导公主殿下,只怕会误了公主殿下的大事。”
嘉宁公主摆了摆手道:“无妨,本公主不喜宫中琴师循规蹈矩千人一面,你来便是了。”
饮食完毕,嘉宁公主自然也没有再叨扰下去的理由。便离席说要回去睡午觉了。
众人打算移步殿内叙一会话,宫女太监们也来收拾残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