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这一样一位如父如君的神走了,他们泣不成声。
在这片肃穆又哀伤的氛围中,张宝的眼神空洞,思维发散着。
他在想很多事,有那两个兄长留下的遗腹子,有对于现在的形势。
对于那两个遗腹子,张宝兵没有多想过。即便是威胁,那也是十几年后的事情了。
他头疼的是第二件事,那就是他们黄巾军该何去何从。
以现在河北的局势,明眼人都能看出泰山军已经占据着绝对的主动。他之前几次相邀张冲来广宗,都被其人拒绝了。由此可见,在日后他们河北黄巾要是还继续留在河北的话,必然和泰山军有一战。
但这绝非张宝所愿。倒不是他顾念双方曾是一家,而是他知道自己打不过。
张宝知道自己的军政才能非常平庸,这种平庸如果是在平时那是无所谓的。但在这大争之世,平庸就是原罪。
所以在一开始,张宝是打算和河北剩下的汉军势力联合的。但对面显然深恨黄巾军,这半年来,清河、河间、渤海等地时常袭扰黄巾军,也爆发了几次不小的冲突。
不是河北黄巾还有几分实力,战将云集,对面也没下定决心。两边早就打起来了。
也因为如此,张宝已经打算迁移势力南下青州。青州本就是他的大本营。之前他的门徒管亥已经占据了青州的东部,到那里,太平道将会获得稳定的发展。
但张宝在前一日的治丧会上,只是简单讲了两句这方面的意思,就遭到了众将的群起反对。
张宝并不明白,此时广宗的大部分军将都是并州、河北一带人,如何愿意灰熘熘的南下青州。
更重要的是,这些张角麾下的骄兵悍将并不大看得上张宝,觉得此人此举过分懦弱了。
对于权力,张宝是憧憬的,但对于它的残酷和运作,张宝却非常懵懂。而这份懵懂终将酿成大祸。
因为对于任何一个君主来说,如果你不能受人爱戴和畏惧,那也至少也必须避免受人轻蔑和憎恨。
张宝的软弱和平庸就遭受着众将的轻蔑。他就像一个懵懂的孩童,想要驱使一批桀骜不驯的家犬去抗衡外部的虎狼,这怎么会不遭受反噬呢?
而张角留给张宝的这群家犬中,最凶悍难治的就是广宗留守骑军渠帅左髯丈八,也是汉军贬称为“髯贼”的此人。
而对于这些,张宝一概不知,殊不知一场旋风已经在他的身边聚集。
……
在葬礼的当天,左髯丈八作为扛棺人之一,就站在人群的前列。
在他的身后是赵国军团渠帅黑山、清河军团校尉左校。
左髯丈八本名左车,是清河的豪强。当年张角在大河两岸传教的时候,他们清河左家毁家纡难加入到了张角的教团。
所以左氏也是太平道一个非常有实力和威望的家族。其人本就武勇,更是之前为张角的亲从扈将出身。后面他将自己的清河子弟交给了族弟左校,自己统领着张角麾下的两千精锐骑士。
而左氏也因此而为广宗数一数二的军头。
左髯丈八的确是一个好勇将,在战场上迅捷如风,凶悍鸷横。但和他这份武勇相匹配的就是他那份桀骜暴烈。
有一次他到人家做客,只因为人家主人出来接待迟了片刻,给他准备的酒水又不够浓醇,他就在人家家里将那人暴揍,险些将人殴死。
但因为左髯丈八甚得张角喜爱,这事就不了了之了。但后面左髯丈八越发骄横,又是看人有好马就占为己有,又是与人为争女人大打出手,还曾掘过当地土豪的祖坟。
以上总总都有人举报给张角。但都被张角给包庇下来,最后被烦多了,张角还问了句:
“难道就只有左髯丈八一人做事?偏偏就盯着他一人报。”
张角在权力一事上非常熟稔,他知道为何这些人都在弹劾左髯丈八。因为随着张宝一系的军将入广宗,位置不够了。而左髯丈八手上那两千精骑就成了人人惦记的武备。
所以一句话,左髯丈八挡人道了。
还有一处,那就是好死不死,他左髯丈八得罪过张宝。
昔日广宗之变。魏收等党羽在巨鹿前线,张宝就令左髯丈八率领麾下精骑两千去驰援巨鹿战场,务必擒拿魏收。
但当使者心急如焚的赶往左髯丈八的军营时,却吃了此人的闭门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