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沾染的污浊还未来得及擦拭。
看帐内这副架势,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随军的杏林医士常与他切磋交流蛊术和医术的优劣以及结合方案,彼此走得近,见他过来立马让开半个身位,方便即墨秋查看两个昏迷病患情况。
即墨秋一看便蹙起眉。
祈善终于回过神,抓住他手腕。
“大祭司,你可以对吧?”
“祈中书的心情,我是能理解的。
只是,我们一族对生死看法与世俗之人迥异。
”
他实在无法给予祈善任何保证。
要是康时和虞紫嘎了,他倒是可以帮二人魂灵在神那边开个小门,死亡也是新生。
不过,这话显然没人爱听。
“别无多求,让他们活下来。
”
即墨秋认真问:“什么形态都行?”
在场众人不禁想到共叔武的骷髅模样。
祈善粗喘着气道:“自然,只要他——”
“祈元良!
”
两道男声同时打断祈善的话。
虞紫的叔祖父没继续开口,只是眼神凌厉了数分,隐约还有愤怒之色。
他自然也想微恒活下来,但更清楚微恒不可能接受现实。
她不想当异端,不想失去力量重新沦为能被人鱼肉的普通底层。
强行挽留只会让她彻底疯癫。
康年吐出浊气,努力让自己情绪稳定。
“尊重他一回吧。
”
嘴上这么说,内心却在滴滴泣血。
他仿佛被拉回当年的噩梦,父亲和一胞双生的弟弟接连撒手人寰,绝望笼罩头顶,他毫无预兆被托付扛起大梁的压力。
所有人都指望他,唯独他自己毫无信心。
那种惶恐不安的情绪,多年之后仍在午夜梦回纠缠他。
人至中年,他以为自己已经走出阴霾。
却不想幼弟也要离他而去。
明明无病无灾,还有大好年华,康季寿却为了所谓愧疚,要撇下血脉至亲,何其残忍任性!
他宁愿康季寿死在战场,或者当年离家出走死在哪个角落,也好过眼前这幕。
若强行挽留康时,康年不敢想后者苏醒之后,会多么失望,对自己不啻于凌迟啊。
短短一句话让祈善瞬间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