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选择保持缄默。
沈棠发出由衷感慨:“咱们都见过饿殍枕藉的惨状,见过走上绝路的人易子而食,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想让所有人不饿肚子有多难,我攒这么点儿家业有多难……”
所以,她真的穷。
缺钱,缺粮,什么都缺。
吴贤闭眸忍下太阳穴的胀痛。
“既如此,明人不说暗话,你要多少?”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是全都要啊。
”
沈棠扑哧一笑,在吴贤瞪圆的铜铃大眼怒视下开口,“要钱要财,要的不多,举国上下的财力即可;要城要地,要的也不多,只要高国境内每寸土地!
其他的,例如昭德兄这条命,那就看你自己愿不愿活。
”
吴贤回过味,意识到自己被戏耍:“沈幼梨,你当我吴昭德真是贪生怕死之辈?”
沈棠忙摆手示意吴贤冷静。
“昭德兄,勿恼。
”
她的眸子写满狡黠,有着看穿一切的清明,说话刻薄得令人死心,“我可没羞辱你的意思,只是眼下局势——说句难听的,昭德兄怕是被放弃了。
即便我愿意开筹码让高国换你回去,开低了,我不甘心,开高了,你的臣子怕是不愿。
”
吴贤怒道:“吾再不济也是一国之主。
”
哪里是说被放弃就被放弃的?
沈棠道:“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
一句话差点儿将吴贤噎死。
从利益二字出发,吴贤确实有被放弃的可能——与其伤筋动骨将他换回来,倒不如拥立他儿子为新主。
既能降低损失,也能全了忠臣良将的面子,可谓是一举两得之策。
道理他都懂,但就是心塞不肯接受现实。
若他承认,等同于承认自己御下无能、君臣离心,臣子们连掏钱赎回他都不愿意。
当着沈棠的面承认这点,还不如杀了他。
吴贤再次陷入了沉默。
见吴贤脸色跟锅底灰看齐,沈棠没啥诚意地打哈哈:“当然,这都是我一家之言。
这世上总有忠君之士,重道义而轻利益。
凡事无绝对,昭德兄不必将我的话放心上。
”
可惜,这话并未让吴贤脸色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