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子说到此处已是泪流满面,几行眼泪鼻涕糊满他的脸,他随手一抹,咽下喉头痉挛的异样,继续道:“我跟二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我们之间本不该如此,因为我们身上淌着完全一样的血!
不管是他当旁支辅佐我,还是我当旁支辅佐他,我们的利益是完全一致的,我跟他是亲兄弟,没有隔着谁的肚子啊!
究竟是谁让我们走到这一步?”
一母同胞还能自相残杀是真的笑话!
可偏偏,笑话变成了现实。
“是你啊,吴昭德!
”
“你自己少时残杀手足亲缘,为人父之后汲取教训,自以为公正公平对待儿子,杜绝乱家之源,但你走的每一步,都在逼着我们兄弟自相残杀!
二弟是我看着出生,看着长大!
他小小一团,踉跄跟我身后喊我阿兄,那些我都记得啊!
但现在——但现在——我没了娘,也没了弟弟,我什么都没有了!
吴昭德,我什么都没了!
但你这个罪魁祸首,却还有一群又一群如花美眷、一个又一个儿子女儿!
试问你凭什么!
你凭什么!
”
长子的控诉犹如重锤敲打吴贤天灵盖。
吴贤神色恍惚了一瞬。
隐约看到长子神色狰狞地持剑冲上来。
雪亮的剑锋在他眼前迅速放大!
吴贤不做他想,抬掌拍出,武气倾泻喷薄,击中长子手腕。
长子的腕骨应声碎裂,整个人像风筝一般倒飞出去,长剑脱手。
长子咬牙忍下脊背撞击地面的剧痛,五脏六腑位移般的错觉让他血气逆流狂涌。
他咽下喉头甜腥,手肘支着起身:“你没有被封。
”
他用了肯定的语气。
谋士先生的警告是真的。
长子心中却无丁点儿畏惧,反而长舒一口气,有种行刑闸刀终于要落下的释然。
吴贤从床榻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长子,嗓音冰冷:“就你这伎俩,还能害到你老子?”
吴贤道:“你太让孤失望了。
”
长子磕到了头,额角流下的血液让他眼皮沉重,或许是快死了,他的脑子反而前所未有得冷静,一些莫名其妙的线索串联成一条线,他踉跄起身,捡起了陪伴多年的佩剑,苦笑道:“失望吗?父王不是更失望,儿子没有死在宫变之中?儿子很好奇……”
吴贤蹙眉看着眼前的长子。
长子那条手臂伤势很重,软软垂下来。
以他的天赋,这手大概率会留下终身残疾。
“好奇什么?”
“好奇二弟为何能知道孤的计划,‘勤王救驾"如此及时,父王又为何会轻易着了道……如今想来,是阿父透露给他的吧?你果然中意他,想将计就计除掉儿臣,好让儿臣背负逆贼之名而亡,给二弟成为王储铺路?只可惜,结果赢的却是儿子,父王——”
吴贤怒道:“你放什么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