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棺的过程,女人拉着雷宝儿跪在坑前一声不吭的看着,看着迷龙等人把棺柩小心翼翼的放在坑里。
“合上!”迷龙拉开了嗓子,喊道:“盖棺喽~~!”
女人拉着雷宝儿磕头,溃兵们围着站在四周,就像是看热闹一样,丝毫没有感觉到这是一场葬礼,他们看见过太多太多躺在路边的尸体,如果每一具尸体都按照这样的规格来办,估计要把整个山上的树木全部砍掉。
迷龙和他的苦力把最后的四根钉子钉上,同时钉棺柩之前就铺在下面的藤蔓将棺柩缠绕,溃兵们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美丽的棺材,它完全就是利用原木制作的,迷龙很细心,特意在某些位置留下一些绿色的树枝,就像是点缀在棺柩上的装饰品,看起来十分漂亮。
郝兽医把一些野花野草编织的花圈放在棺柩盖子上。
迷龙在愣了少倾之后,跪倒在雷宝儿身旁也开始磕头,第一个头磕的十分的别扭,估计是这辈子没跟旁人磕过头,第二个头磕的就比较自然许多,磕第三个头的时候,有人在身后踹迷龙。
“瘪犊子玩意儿,谁,谁敢踹我!”迷龙被这一脚踹的趴在了地上,险些一头栽倒进坑里,他骂骂咧咧的转过头,龙文章在迷龙身后站着,他的表情带着一丝凝重,问道:
“这是在干什么?”
迷龙爬起来回道:“我办喜事呐!”
龙文章又问:“哪儿来的!”
他尽显着官腔,孟烦了和郝兽医见状,就知道不好了,死啦死啦对迷龙拿出了官腔,这是不祥之兆。
迷龙带点挑衅的意味,说道:“娘生出来的呗,你哪来的?”
龙文章见从迷龙嘴里问不出来个一二,就看着四周的溃兵:“谁来解个惑?”
溃兵们沉默着,没人站出来给龙文章解惑,龙文章扫视了他们一眼,见他们目光躲闪,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很快就从这群溃兵中挑出了好欺负的阿译,道:“林长官,你是军官,如果我和团长都死了,就是你带他们。身为军官当以身作则,这点在军官训练团里,教官没有教过你?”
溃兵们知道这次要遭殃,阿译在龙文章的话音落下后,就接着说道:“他替人做副棺材,人就嫁给他,就是这样子。”
龙文章扫了眼跪倒在地上的三人,一脸漫不经心的说道:“不仅取了个媳妇,还认了个儿子,三把刀的林长官漏说了。”
“绑起来!”
龙文章又下命令道。
收容站里的老溃兵们不去绑迷龙,但龙文章这一路走来,除了夏远之外,就是第二位在队伍里具备一定威信的人,就在那一帮子人扑过去的时候,外边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夏团长回来了!!”
紧跟着整个川军团就沸腾了起来,不少人加入川军团,都是因为夏远的存在,是他改变了川军团当下的情况,是他带着川军团一路来到这里,更是他做出了光荣条和英雄本子,那个本子上记录了满满一本子为抗日战争胜利而壮烈牺牲的将士们。
他们顺着声音的方向回过头,看到了来人,夏远、喜娃、要麻、不辣四人背着二三十条枪回来了。
夏远把身后的枪放下,看着他们,问道:“都围在这里干啥呢?咋回事?龙文章,龙文章!”
龙文章赶忙从人群里钻出来,“团座,你可是回来了。”
身后的孟烦了接住夏远身后的枪,他拍了拍手,道:“嗯,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可是赶回来了,怎么回事,说说。”
“报告团座!张迷龙无组织,无纪律!行军途中娶妻认儿子!严重影响了我军军纪,应当予以处置!”龙文章把头盔戴的歪歪扭扭的,十分滑稽的敬着军礼。
夏远穿过人群,溃兵们分开让出一条路,迷龙和他的妻儿正跪倒在地上,收容站的溃兵们跟在夏远身后,他们静静的看着。
迷龙扭过头来,扭头看着几人,“团座,这是我妻子,这是我儿子,快看看,这是我们的团座。”
夏远没有理会他,转头看着一群溃兵们,问道:“我们打仗是为了什么?”
孟烦了一瘸一拐的跟着,听到夏远的话之后,立马就意识到这是一个救迷龙的机会,也意识到夏远这是在给迷龙开脱。
他赶紧说道:“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夏远点头:“日本侵略者在我们的国土上烧杀抢掠,杀光、烧光、抢光,金银珠宝,古典书籍,文物古董,他们在东山省肆意开采土木,将能够带走的东西全部运回到自己的国家,他们欺压我们的同胞,让我们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而我们打仗,和日本鬼子战斗,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赶走小日本,让我们的同胞过上好日子,而今同胞落难,你们冷眼旁观,他日你的家人落难,其他人依然冷眼旁观。”
“打仗不是给自己打的,是给眼前这一对母子,谁给全中国千千万万的母子打的。”
“迷龙虽然有过错,但出发点是好的,不过利用丧葬欺压妇女,扰乱军纪。。。。。。”
他的话还没说完,地上的女人赶紧站了起来,说道:“团座,这是我的丈夫,我是他的妻子,他从未强迫我做过什么,我公公死了许久,我站在这里苦苦哀求,过路的人冷眼旁观,未曾上来帮助过我,唯独我的丈夫前来帮助我,给我公公做了一口棺柩,丧葬于此,我答应过他,他丧了我的公公,我就是他的妻子。”
夏远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抬高声音道:“他是一名军人。。。。。。”
女人反问:“军人就该冷眼旁观?您也说了,打仗是给千千万万的母子打的,是为了让我们过上好日子,而他不过是帮助我丧了我的公公,何来违反军纪?”
夏远瞧着眼前的女人,转头对迷龙道:“你可是找了个好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