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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高山鹫（第2页）

我顾不得伤势未愈，又和曹皮皮去找派出所的警察叔叔和学校里的老师，把大量子打算挑起核大战的事情告诉他们，希望他们能向上汇报，引起重视。

我们还是碰了一鼻子灰，从大人们的神情上我们就知晓了结果，他们都以为我们只是两个看多了科幻小说的顽童，在无聊之余瞎编了个离奇又荒唐的故事。

我还给电视台和残联的工作人员打电话汇报这件事，但他们都以为我是因为再次受伤无法参加国务卿的探望活动才编出这样一个荒诞不经的故事的，他们在电话里安慰我，让我安心养伤，最后便挂断了电话。于心不甘的我们又将整件事情写成文档发送到从网上查到的中科院、天文台等单位的邮箱，甚至还拨打了其中的几个电话，我们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中科院的一位工作人员认真地接听了我们的电话，并且向我们仔细打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留下了我和曹皮皮的地址电话，叮嘱我们不要四处乱走，就在家中等待，他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前来调查此事。我和曹皮皮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相信有中科院的专家过来，大量子一定会被找到的，A国的参谋长联席会议电脑控制中心也一定会得到预警，及时做好防范工作，提升安全等级。

我和曹皮皮都以为中科院的专家们起码需要两三天才能过来，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当天傍晚，当西边的贺兰山顶上堆起层层叠叠的火烧云时，我们的耳畔传来了一阵陌生的轰鸣声，起初它像不屈于命运的秋蚊子在哼叫，接下来变得像有节奏的打雷声，我们循声向天上望去，发现有一架军绿色的直升机正从东边已经变暗淡的空中驶来。直升机并没有像我们所以为的那样径直从村子上空飞过，相反的是，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发动机轰鸣声，它居然不偏不倚地落到了村里用来扬场晒谷的空地上。村里从来没有降落过直升机，不论大人还是小孩都跑过去看稀罕，我和曹皮皮也满腹疑惑地围到跟前。从直升机上下来两名军人和两名身着夹克的中年人，前者明显是负责接送和保卫后者的。身穿夹克的两人向人们打听我和曹皮皮的住所，我这才知晓他们就是接到我们电话后专程赶来的中科院专家。

两名中年人中有一位年龄稍长，他自我介绍说：“我是中科院量子信息与量子科技创新研究院的院长金马洛，他是院里的宋建伟博士。就是你们两个接触的大量子吗？”

我和曹皮皮点点头，有些紧张地望着他们，我们还从没见过如此高层次的科学家，并且同他们面对面。

金院长两人显得表情凝重，很显然他们也知晓事态的严重性。此时，曹皮皮的爸爸曹元春过来进行接洽。一架军用直升机降落在村子里，这自然意味着有重要的事情发生。

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后，金院长对曹村长说：“我们需要向这两名少年了解些情况，您能否为我们找一处稍微安静些的地方？”

曹村长望了望曹皮皮和我，他此时才意识到我们之前所说的一切多半并非信口胡诌。他对金院长说：“村部里比较安静，你们可以在那里交谈。”

来到村部后，我和曹皮皮你一言我一语地将自己经历的和知晓的一切告诉金院长两人，从火流星的传说到泉子因为砍瓜而入狱，从泉子出狱后上山寻觅火流星到他最终发现了大量子，从村民王存华遭遇蹊跷车祸到我搭乘的越野车从半山腰坠下，从周志有离奇被野鱼塘上方的高压电电死到假神医让我喝蝎子酒，从头脑中神秘的声音指导我剪纸到安建成不慎从屋顶坠亡，从我放火赶跑撬门贼到我因为剪纸而上了电视，从泉子在山谷中呼救到他告诉我们大量子的事情，从大量子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到我和曹皮皮的忧心如焚。

金马洛院长和那位名叫宋建伟的博士一直默默地倾听着，中途很少打断我俩。随着我们讲述的深入，他们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凝重。最后，金院长问我：“你保证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我使劲点了点头。他又向曹皮皮询问相同的问题，曹皮皮同样点头表态。金院长站起来，他望着暮色已深、群星闪耀的窗外深吸了口气说：“如果你们所讲述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们的世界从此就不同了。”

宋博士缓缓点点头，心事重重地应和：“是啊，从此不同了。”

见我们一头雾水，金院长郑重其事地说道：“你们的经历有可能是人类文明自诞生以来最不可思议的事件，而你们所讲的大量子也极有可能成为迄今为止全世界最为重大的发现。”

宋博士补充说：“A国曾经有一个非正式的‘蓝皮书’计划，旨在探寻外星文明存在的可能性。A国天文学家约瑟夫·艾伦·海尼克受聘于这一计划，他创立了一套人类同外星文明接触的‘等级系统’，这一系统由低到高共分为三级，其中第一类接触指的是人类目击者在近距离内目击到不明飞行物；第二类接触指的是人类目击者触碰到了不明飞行物上的某个部件或者发现了不明飞行物遗留下来的痕迹；第三类接触指的是人类目击者目睹到外星生物甚至与之进行了交流。后来，这一接触等级系统又被人扩展到了七级，衍生出了第四类接触到第七类接触，其中第四类接触指的是人类目击者被外星生物劫持、检查或进行实验；第五类接触指的是人类目击者同外星生物进行自愿性的双边接触；第六类接触指的是外星生物对人类目击者造成伤害或造成死亡；第七类接触指的是外星生物对人类文明进行干预。

“从你们所讲述的经历看，你们和那个名叫泉子的年轻人不仅同比邻星b文明进行了第三类到第五类的接触，而且还进行了第六类到第七类的接触，也就是最高等级的接触。大量子虽然不是比邻星b人，但它出自比邻星b人之手，加之又拥有了自主意识，因而完全可以被等同视为外星生命。大量子不仅爬入泉子的大脑中帮助他杀害三人致残两人，还爬入你的脑中，妄图借此进入A国参谋长联席会议电脑控制中心挑起核大战，让人类文明倒退至石器时代，它对人类个体施以伤害并打算干预人类文明进程，已经完全符合顶级接触的界定。据我所知，世界上目前只有零零星星且真假难辨的第一类接触和第二类接触，证据确凿的第三类以上的接触寥若晨星。另外，人类历史上也从未有过外星文明存在的实际证据，而大量子俨然是首个‘铁证’啊！”

我和曹皮皮相互望了望，我们都没有想到自己同大量子的接触竟然有如此重大的意义，它简直能登上历史课本。

宋博士接着说：“当然，由于事关重大，你们所说的一切我们还得进行调查和核实。”

一旁的金院长轻叹了口气说：“恐怕我们的调查工作从今天就要开始了，如果来自比邻星b的大量子真实存在的话，那它此刻就藏匿在某个地方，伺机对人类文明进行干预，准备消灭世界上的大部分人口。它的存在对人类文明是个巨大的威胁，我们得尽快确认它的存在。”

宋博士点点头：“我去通知空军部队的人，今晚就在此宿营。”

此时曹村长刚好过来询问金院长一行是否需要在此住宿和吃晚饭，如果需要的话他抓紧再腾出间屋来并且安排人煮一大锅揪面片。用手机和两名直升机飞行员简单沟通后，金院长告诉曹村长：“飞行员会在机舱内过夜，我们两个在这间屋子里歇息就行了，你不必再去腾房间了。另外，晚饭的事你也不必操心了，直升机内有单兵干粮和方便面。眼下事态紧迫，我们还是想多腾出些时间来了解情况。”

尽管如此，热心的曹村长还是吩咐曹皮皮：“你们给开直升机的飞行员叔叔送几个大锅盔和一暖壶开水过去，然后再拎些锅盔和开水到这里来，夜里温度低，喝点热水暖和。对了，你们再拿两张被子过来，村部里正好有值班用的折叠床。”

我们离开后，金院长和宋博士马不停蹄地向曹村长了解起情况来，我能真切地感受到他们的焦灼与紧张。

曹皮皮推着我回来后，金院长和宋博士俨然已经从曹村长那里了解完了情况，他们脸上的神情更加凝重了，就像有一团浓得化不开的愁雾弥漫在其上。

我的怀里抱着锅盔和暖水瓶，曹村长和曹皮皮将它们交给金院长和宋博士，有感于我们的热心，他们执意出来相送。村里没有工业污染也没有太多的光污染，因而这里一直都是观看星星的理想场所。同往常一样，此时我们的头顶上又是满满一天穹亮汪汪的星星，它们成片成簇，争奇斗艳，像传说中的十万天兵天将集体亮相，又像古希腊神话里的诸多神祇举办盛大而奢靡的宴会。

稠密如水的星光几乎能投下我们的影子，几乎能照亮村部门牌上的大字，金院长和宋博士被这难得一见的景象所吸引，抬起头来忘情地打量着它们。我和曹皮皮也情不自禁地仰望这熟悉的璀璨夜空，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它们似乎变得陌生，变得和从前不大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