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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重逢（第1页）

c在回家路上，我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不择手段地消灭齐。

只要他再降临到这个世界，我会抛开一切顾忌、底线，使用一切阴谋阳谋、欺骗、利诱，一切武器——匕首、铁锤，也包括……电锯，对付他。

尽管我还没想好如何处理尸体、血迹——不对，不包括血迹，我可以解释成“我流的鼻血”。对了，还不包括脖子以下部分的躯体，那都是硅胶、金属材质的义体。这么想也没多难？我精神大振。更何况，齐就是我，没有人失踪，没人会报警，不是吗？

此刻我只希望，齐对我的判断、态度，依旧停留在过去，希望他依旧抱着“自认为完全了解我”的心态，相信我还是那个单纯、热血的青年。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

我独自开车，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游荡了一圈，等到家时已是凌晨2点。小区一片静寂，进门前，我绕着别墅转了一圈，考虑要不要装一套监控、防护电网，以防某人不请自来。我还想，要不要换一把最老式的门锁——现在的大门门禁是面容识别，对齐完全不设防。这些手段都很低级，但总比没有好。几分钟后，我推开家门，摸到开关，打开了吊灯。

吊灯很新，将客厅照得一片明亮。习惯性地，我把脚放到鞋柜支架上，俯身换鞋，然而0。1秒后——这是人体极限的反应时间，我的身体猛颤了一下，若不是及时扶住墙壁，差点摔倒在地。

在我前面，客厅正中的沙发上，坐了一道无比熟悉的身影，静静地看着我。

居然是齐。

我进门前，家里是没开灯的，这么说，之前他一直坐在黑暗里，静静地等我？他等了多久？齐的表情很平淡，嘴角挂着微笑，就像是一个常来串门的好友，看向热情好客的主人……不，他才像是这屋子的主人，我才是来串门的好友。

他什么时候降临的？怎么会这么快？没错，距离“七号”降临，已过去了50个小时，只是先前我先入为主地相信，齐会晚几天到。一来，我所知的另外两个信标都还在运输途中；二来，我认为有“七号”的前车之鉴，齐会准备得更充分一些，有万全的把握再来。然而事实是，齐第一时间降临了，并在2小时内闯入了我家，坐在沙发上等我。

他在哪降临的？附近什么地方还有我不知道的信标？有几个？我来不及思考这些，混沌的大脑做出决断，扭过头，跌跌撞撞地奔向汽车。齐没有追上来，甚至没有挪动分毫。而我，也并不是逃跑。他既然来了，我又能逃到哪里去？

无法逃避，只能面对！

两分钟后，我又一次推开了房门，此刻，在我裤子两边口袋里，多出了一根电警棍与一瓶防狼喷雾。厨房里有刀，电视柜里有锤子，而我有决心。

我必须消灭齐，为了自己，为了语冰，为了这世间所有的人，也为了这个世界。我没有换鞋，隔着运动鞋并不厚的鞋底，颤抖的双脚几乎感觉不到地板的存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力保持腰杆挺直，我站着，他坐着，我俯视他，却感觉在被他俯视。

“你怎么回来了？”齐似笑非笑地问。

“你既然来了，我再逃，还有什么意义？”我说了半句真话，“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聊一聊。”

“该说的，我都说过了。”齐冷冷地说，“你想说什么？我给你两分钟。”

我咬了咬牙，机械地跨出两步，坐到齐旁边的沙发上，隔着不足一米的距离与他对视，在这个距离，我只要一步跃出，就能在半秒内把电击棍戳到他身上。

不，他的身体是义体，不知是否绝缘，还是脸上更保险一点。

我有机会吗？齐既然敢坐在沙发上，堂而皇之地面对我，难道会没有倚仗，没有万全准备？

我抖得更厉害了，我不知道这是谨慎还是懦弱。

“我已经把这事告诉语冰了，如果你取代了我，她会知道。”我继续说谎，“除此之外，我还留了其他后手，我一旦失联，降临的秘密就会被曝光。”

“后手？延迟邮件，秘密口令，还是什么？没事，只要把你带去那边，我就能读取你的记忆……不，都不用这么麻烦，在这里就能问出来，只需要一块湿毛巾就可以。就算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也没法在水刑面前守口如瓶的。”当说到“水刑”时，他轻描淡写的表情令我全身发寒。

未来的我，真的，已变成了这样的人吗？

我咬牙忍耐：“也许，我们可以商量共存的方法。”

“很遗憾，没有，我需要你的身体，我必须成为伟人。保留你的意识，送去元宇宙里永生，已是我能保留的最大的慈悲。”

我深呼吸，右手靠上右腿，隔着一层薄薄的织物，触到了坚硬、冰冷的电击棍。

“你想杀我？”齐忽然开口。

右手僵在了沙发上，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令人窒息。

“你没机会的。”齐淡淡地说。

我闭嘴不言。

“最近这两天，你一定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吧，决心不择手段，不惜代价地消灭我，很可惜，你做不到。”

我咬牙切齿：“谁说的？”

“我是未来的你，也是念冰，嗯——彩虹的父亲。你很喜欢彩虹，她又救了你，而你的回报，就是杀死她唯一的亲人，她的父亲吗？而且，这是你家，你在这杀死我，事后该如何处理现场？对了，你刚才看到我，第一反应是跑回汽车上，是去拿武器吧？即便如此，我还敢这样坐在你面前，你会相信，我没有把握瞬间制服你吗？你没有决心，没有准备，没有把握，怎么敢对我出手？”

“你……”

“如果你足够聪明，那就把藏在口袋里的武器交出来吧。”

我嘴唇发干，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突了出来，仿佛一条条蚯蚓。齐却淡定自若，呼吸、心跳的节奏没有丝毫变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我脸色铁青，艰难地缓缓把右手伸入口袋，接着是左手，颤抖着取出两样武器，却没有发动攻击。理智告诉我，这是以卵击石。我必须忍耐、伪装，等待或创造更好的机会。我让手指远离电击棍的开关与喷雾瓶口，将它们轻轻抛到齐的身前。齐又笑了，嘴角微弯，也不知是得意于自己的判断，还是嘲弄我懦弱。

齐伸出右手——无比稳定的右手，抓起电击棍，放到眼前端详：“这就是这个时代的防身武器吗？太落后、太简陋了。你就想用这个对付我？”

齐说话时，目光完全落在眼前的电击棍上，似乎已忽略了我的存在。是啊，他了解我，想必在他心里，我依旧是那个软弱、善良的年轻人吧，否则，又怎么会顺从地交出武器呢？这样的我，自然已不存在任何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