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几年还挺辛苦的,后来慢慢好了点,通告变多了,也有好点的剧本找我试镜。可时间一长,心里却变得很空,不知道自己努力是为了什么。
“难道就为了报复他俩?这不是很可笑吗?”
裴东鹤的讲述断断续续,不是很有逻辑,且缺失大量细节,许颂苔直觉他还是在逃避,或者不愿说出内心最在意、最痛苦的部分。
“有天夜里,我下戏后回到酒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觉得特别恶心,很想抡起拳头砸过去,把他扯出来打一架,甚至杀了他——”
裴东鹤眉头紧皱,拿筷子的手也攥得紧紧的,意识游离在现实之外,声音也有些发抖。
许颂苔见状,立即起身走到他旁边,学他上次安抚自己的模样,从侧面拥住他,轻拍他的肩膀呢喃:
“深呼吸,放轻松,不要害怕。如果不想讲,就停下来,我在这里陪着你。”
他重复了好几遍,一边说一边拍裴东鹤的肩膀,像哄小孩。
过了一阵,裴东鹤僵硬的身体才逐渐松懈下来。他抱歉地笑笑,说:“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没有。”许颂苔说,“是我不该贸然问这些。”
“我答应过要告诉你的。”裴东鹤说,“是我没控制好情绪。但现在没事了。你还想听吗?”
许颂苔站直身体,担忧地与他对视:“你……还可以继续吗?”
“可以。”裴东鹤给他一个安慰的微笑,示意他坐回去,然后亮出左侧手臂,“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手上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吗。”
看着那一圈圈触目惊心的红线,许颂苔的目光变得复杂:“我是想知道,但也不用……”
“没关系的。”裴东鹤打断他,“我现在就想告诉你。”
“好吧。”许颂苔关掉电磁炉,把凳子扯到方桌另一侧,坐在裴东鹤左手方向,认真道,“你说,我听着。”
“倒也不用那么严肃。”看他这么正襟危坐,裴东鹤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几句话就说完了。”
许颂苔鼓励地点点头,裴东鹤就继续开口了:
“也就是某天下戏,我情绪失控,用修眉刀划了自己一下。之后去看心理咨询师,她给了我一个不错的建议。”
“什么建议?”许颂苔故作轻松地附和。
“她说,如果我实在忍不住想自伤,就去献血。”裴东鹤哈哈笑起来,“是不是很妙?”
“嗯,是个不错的方法。”许颂苔勉强跟着他提了提嘴角,心却被揪得紧紧的,“那你……”
“我就真去献血了。看到血从身体里流出来,进入存储袋,想到它们还能救人,确实让我稍稍振奋了一点。”
“不过献血不能太频繁。有一次献完血没多久,我又产生了那种狂躁的想法,实在忍不住了,就给我的咨询师打电话。”
“她问我,渴望自伤是想看到自己流血,还是想感受那种疼痛。我说我也不知道。她就又给了我一个建议。”
说到这里,裴东鹤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左手臂上的红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