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多来就好了。一回生二回熟。”
“是这样的。感谢您光顾绯夜湾,祝您度过愉快的夜晚。”
女侍者相当老练,梧惠也佯装娴熟地应付。跟着她,路上还与两位侍者,和一队客人擦肩而过。她成功来到盥洗室门口,谢过侍者,便走进去了。这里的装潢,和她上次来一楼时的那间盥洗室别无二致。反正呢,到哪儿都看不到绿色。
仔细想想,一路走来,连客人们的身上也鲜少见到绿色的衣物,甚至首饰。莫非这是出于对九爷的尊重,或是某种不成文的规定吗?也可能二者皆是。
不管怎么说,梧惠一个人来到盥洗室,倒是轻松了很多。她暗自夸赞起自己的应变能力来。对着镜子,她看到自己的妆容有些模糊。一定是这里太热,加之自己有些紧张,才弄花了妆。为了见到九爷时显得足够尊重、足够体面,她从皮包里取出脂粉,对着镜子补妆。
有位女士从隔间出来,在梧惠旁边简单地洗了个手。她甩水的工夫,门口又进来一位女士。两人有些惊喜,看来她们认识——似乎是同一桌的客人。梧惠只通过镜子扫了二人一眼,继续认真地补着口脂。
刚进来的高挑的女士说:“哎哟,你可出来早了。你不知道我刚看到了谁呀!”
洗完手的微胖的女士疑惑地问:“见到男人了?看把你乐成这样。”
“可不是么?而且你绝对猜不到是谁!”
“让我猜猜是哪位大老板?”
“不是!”高挑的女士夸张地摆手,“我刚进盥洗室前,看到九爷的男伴了——”
尽管她压低了声音,但这毫无意义。无所谓,意思到了就行。反正那位微胖的女士惊呼出声,生怕隔壁的人听不到似的。梧惠的手微微一抖,差点画歪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被那声叫喊吓到的,还是……
“那不就是,曲先生吗?他怎么……”
“不知道啊!我碰到他,他还笑着跟我打招呼呢!可真帅啊——但是呢……”
“但是什么呀?赶紧的。一会儿回去,又不知错过多少话题。”
“这个话题还不够的?我跟你说,你可别回去了乱讲,我就告诉你一个人……”
高挑的女士重新压低了声音。梧惠已经调整好妆容,却不好继续留在这儿。她只好把水龙头微微打开,尽量放慢洗手的动作,免得水声盖住了她们的议论。虽然这个举动,也有暴露自己在偷听的可能,但对那两个毫无防备的人来讲,应当是无所谓的。
“他身上带着红点儿。”高挑的女士顿了顿,“在白衬衫上,还有白色的手套,可醒目了。八成是血!”
“多大点事呢!保不齐,是甜点的果酱,或者红酒渍罢了。看你大惊小怪的样子。”
“那为什么他看到客人,还要特意将手往身后藏一下呢?”
微胖的女士像是见过大世面,她指指点点地说:“就算是血……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以为,为什么几乎所有的侍者都穿黑色?”
“那,既然他在这里,是不是就说明……九爷也在附近?”
“不知道哪个包厢呢。唉!保不齐有谁死在附近了,咱们还不知道。”
“少说晦气话!”
“绯夜湾稀奇古怪的传说还不少呢。你听过么?广受议论的说法——‘凡背叛的,为冷血的蛇果腹,发挥血肉的余热;凡……’我忘了!反正还有的被扔进海里,有的甚至会被端上……”
“行了行了!一会儿还吃饭呢!难得来一次,真是倒胃口。”
两个人说着,逐渐离开了盥洗室。比起谁死在哪个包厢,梧惠更恐惧的,是那个男人大约之与自己一墙之隔的事实。如果真的是血……要清理很久吧?听她们出去的动静,似乎并没有与曲罗生再打个照面。她站在女盥洗室的门口,迟迟不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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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门口略过一个影子。那一刻,梧惠莫名感到一股冷意。
不是吧……
那人的脚步很轻,声音完全没入走廊的红毯。梧惠估摸着时间,站了一会,才谨慎地从门口探出头来。她恰好见到有人转身,消失在拐角处。她不敢靠得太近,蹑手蹑脚地贴着墙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等她到转弯处时,又看到那个人的身影恰好消失在下一个拐角。
恐怕就是曲罗生没有错。因为,即使他已经离开了梧惠的视野,仍有一缕若隐若现的黑雾残存在空气中。这恐怕来自于他肩上趴着的那个孩子。想到这儿,梧惠有点犯恶心。
真是的,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受这种折磨……她在心里头抱怨着。她环顾四周,没有再看到骨制的蛇——也就是如月君的分身。别是没跟上来——不不不,肯定是藏起来了。梧惠使劲安慰着自己,壮起胆子继续向前。
但,那人的步伐是很快的。凭她以不被发现的速度跟踪,很快就失去了目标。尤其在这迷宫般错综复杂的地方,梧惠一点方向感也没有。每间包厢都不是数字,而是一串串洋文的单词,梧惠只认识很少的几个。不论对她找人,还是定位,都起不到一点帮助。
她稍微放松了些,随意地走着。然而就在某处,她发现,这扇门竟是虚掩的。微光从门缝里溢出,里面传来细小的响动。
梧惠鼓起十二分的勇气,异常谨慎地、紧张地看向门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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