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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岚看了洛越一眼,微微抿了抿唇,手指不禁攥紧了衣袖的边角。
若是一年之前,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沦落至此——要靠着这副臭皮囊才能去谋求一条出路。
果真是,昨日不可追。
往昔种种,皆成虚幻。
“你别误会,”洛越生怕自己下意识东瞅西看的坏习惯折辱了对方,忙解释道,“我不是来……呃……那个,我只是想请你画一本图册。”
祁岚愣了一下,然后便看到洛越开门出去把自己的背篓抱了进来,随手拿出一株草药向他说明:“把这些草药画下来,然后一一对照,将这沓纸上面相应的介绍誊写在图下面就可以了。喏,这纸被我施了术法,你拿起一株,它对应的介绍会自发变成赤色。”
祁岚试着从背篓里拿出一株白花紫茎的药草,纸上便有几行字迅速变成了红色——“白侧花,味辛、甘,性温,有小毒……”
“看,很方便吧。”洛越对自己这个可以媲美WPS自动筛选的术法颇为得意。
祁岚有些哑然,拿着那株草药思索了半天,开口说的却是:“如果只是描摹这些花花草草,楼下街角卖豆腐的刘三哥其实也足以胜任,我偶尔路过他店铺的时候瞥见过他挂在店*7。7。z。l里的工笔小画,虽然没什么灵性,但是极为规整,无神似却有形似,已经很难得了。”
“他要价比你便宜吗?”洛越仔细斟酌着,下意识捏了捏刚刚挂在腰间的钱袋。
祁岚笑了:“未必。”
“那还是你吧。”洛越想着卖豆腐的好歹要做生意,耽误来耽误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工,还是眼前这人更靠谱一点,她就在这儿等着,督促祁岚加班加点地赶一赶,估计明天就能画完。
祁岚没再说什么,将背篓和药材说明书搬到了自己的书案前,拿出一棵草药便开始埋头描摹起来。
洛越原本还饶有兴致地凑过去看,惊叹祁岚简直是行走的打印机,后来就困得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最后眯着眼瞥到仍在挑灯夜画的白衣男子时,心生惭愧,暗暗想道:“我终究还是成为了曾经的自己最讨厌的模样——万恶的甲方。”
然后,她就心安理得地睡过去了。
起码她没要求五彩斑斓的黑,她已经算良心了!
*
翌日,洛越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祁岚应该是一宿没睡,正负手站在窗边,看到她醒了,便将已经用线装订成一册的草药集递了过去。
洛越随手翻看了几页,越看越满意,连连点头,问道:“你要什么报酬?”
祁岚看起来精神不错,一点不像熬了夜的样子,闻言指了指背篓中的一株药草:“这个便好。”
洛越打了个哈欠,坐在桌前用一只手支着下巴,温声道:“不行。”
祁岚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一时愣在了原地,眉头紧皱,眼睛里的神采迅速黯淡了下去。
他曾去百草铺问过诊,那个被人交口称赞“妙手回春”的老神医只看了他一眼,便说出了“无药可医”四个字。昨夜在誊写药材说明之时,他留心了每一种草药的用途,选出了或许对自己有用的那一株,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的稻草,现今却被人轻易否定了希望。
“已经断掉的灵脉光靠草药是无法续回来的。”洛越取下手腕上火红的镯子递给祁岚,斟酌了半天措辞也没斟酌出个名堂,最后还是打算实话实说,“这尾红鲤是洞天内的泉灵滋养出的护心鲤,贴身带着可以温养经脉、延年益寿,就算不能帮你修补灵脉,也可以缓解伤痛。”
祁岚刚伸出手,那尾化身为红镯子的鲤鱼便现了原形,于空中游弋到了他手心,盘着他的大拇指化为了一个红扳指。同时,一股暖流也从指尖慢慢顺着血脉进入了他的内府,因灵脉断裂而滋生的钝痛和无望在温润的暖流中竟淡了些许。
祁岚的眼眶有些湿润。
他本以为证道长生已成奢望,活着亦是苟延残喘,这一年来他如盲人远行般在原地摸爬滚打,靠着一股心气坚持着寻找修补灵脉的办法,心里其实明白这是个注定无果的苦路。没想到重回大道的路竟真的铺到了他面前,而代价仅仅是一本手摹的草药图文集。
“交易完成,那我就先走了。”洛越揉了揉脖子,将草药图集塞回了玉牌里。
祁岚深吸了一口气,勉力控制住了情绪,郑重地对洛越行了一个读书人的揖礼:“仙子之恩,祁岚无以为报。若仙子日后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定然万死不辞。”
“不至于不至于。”洛越忙摆了摆手,“这小东西对我没什么用,给你当报酬也不算贵重,这完全是你的劳动所得,公平交易,各取所需罢了。”
不等祁岚再辩驳什么,洛越背起竹篓就脚下生风般走了出去。
原本想趁时间还早偷偷溜走,结果洛越一下楼就碰到了眉目含笑的花娘,对方今日穿着一身天青色绸裙,发髻盘得一丝不苟,乍一看简直与昨日判若两人。
“怎么样?满意吗,客人。”花娘仍旧摇着那柄仿佛收了满园春色的团扇,绕着洛越走了一圈,上下打量了几眼,玩笑道,“怎么眼圈有些发青,是祁岚伺候得不周到吗?”
洛越懒得解释什么,她甚至觉得就算自己说了实情,仍旧会被花娘当成因害羞而找的借口,干脆不跟她多纠缠,一边脚步不停地往门口走,一边敷衍:“挺好的。”
【??作者有话说】
这和找男模帮写作业有什么区别
第4章白虎法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