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应该是凌晨两点,温词坐在客厅沙发上抱着双腿看自己翘起又落下的脚趾,眼神空洞地等待柳时序给她端来夜宵。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秦枫正趴在门缝里看着她的背影。
温词知道这崽子在偷看她,看到讨厌的人过得不好他一定开心极了,小孩子永远不会用大人的方式思考,他们体会不到这种放空后自甘堕落的自毁式心态,想来还挺可惜的。
柳时序把夜宵端出来时秦枫阖上了房门。
太隆重了,居然是三菜一汤诶。
“做太多了吧。”温词跪坐在地毯上,招呼柳时序一起坐着吃。
“饿了就要多吃点。”柳时序听话地坐在一边,手指拨到地板上半透明的劣质红胶袋,袋口大开着,一截布料就这样裸露在视线下。
他提起来看了眼,问道∶“买衣服了?先给你放沙发上怎么样?丢在地上容易踩着。”
温词闻言,这才想起袋子里装的是给柳时序买的衣服,心里拿不准他会不会喜欢,目不斜视地盯着眼前的番茄鸡蛋,风平云淡道∶“给你买的,你不是没几套衣服嘛,看看能凑合的话就穿着,都是均码。”
“给我的?”柳时序拍拍手掌,特郑重其事的将衣服取出来。
温词点点头,再次补充道∶“要是不喜欢明天可以带你去挑别的。”
“喜欢。”他不带犹豫地回复。
明明只是一套被打了折扣的俗款衣服,柳时序却显得分外满足,跑回房间三除五下换上还带着工厂怪味的新衣服,又“腾腾腾”跑下来,坐在温词身边说着合适,好看,般配。
柳时序在说“般配”时将语调咬的很轻,像竖瞳荧绿,獠牙毕露的响尾蛇,话外音和他的尾巴一样响,生怕人家不知道他那点心思。
温词小声笑了下,抿了口粥,问∶“不是纯棉,穿着舒服吗?”
“不舒服。”柳时序实话实说,“后背有个地方扎。”
温词∶“你换下来我看看是不是做工有问题。”
柳时序当即两手交叉握住短袖下摆直接把自己身上穿的脱了,随意自然,仿佛在做一件极其合理的平常事。
温词被他这出放荡的当场换衣秀惊的说不出话,单手扶额,叹着气转过身,语重心长说∶“柳时序,不可以当着外人的面脱衣服,只脱上衣也不行,尤其是女孩子。”
短袖还挂在柳时序小臂上,听了这句话,他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
话语中掺杂着委屈的意味∶“抱歉,忘了你很容易害羞。”
温词∶“……”
她岔开话题,接过衣服翻开检查才发现原来是标签没剪。
垂头剪标签时柳时序就凑过来看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时而盯着她的手,时而盯着她的侧脸。他光裸的上半身肌肉结实紧绷,腹部有一层薄薄的腹肌,有着介于少年与成年男人之间的青涩成熟气息,没人能顶得住这样的诱惑,多靠近一分,温词就要多屏一分呼吸。
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带劲。
仔细回忆起来,温词越发确认这就是当年的小柳枝。
温词认为是因为柳时序小时候穿裙子太久留下了后遗症,使他对男女有别的界限划分的不够分明。
柳时序小时候擅长犯错,更擅长在温词面前犯错,他恶劣地横跳在温词的底线之上,磨平她的暴戾,让她永无止境包容自己,就像爱人势必要包容对方。
就像现在,柳时序在温词沉默后又叹了口气,像对待幼稚小孩一样走到温词面前,低声下气弯了他金贵的太子腰。
一张堪比好莱坞巨星的脸摆了过来,柔声说∶“对不起,我不该乱说话,也不该不注意场合脱衣服,小词老师大人有大量饶了柳时序吧,柳时序改。”
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温词只会觉得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地痞流氓抢着钱声称金盆洗手,瘾君子吸着烟声称再无下次……但放在柳时序身上,却又不是那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