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读书小说

第七十六章 深渊将至（第1页）

J屋外，雨僝风僽。

三甲医院的精神内科脑电图、脑部磁振共振图和医生的诊断结果出现在手里时，柳尚青没想到自己会一语成谶。

如果人的恶毒玩笑会被催生、映照进现实，柳尚青一定会回到一天前把站在警察厅里口不择言的自己摁地上揍一顿。

可惜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人也在不断后悔自责中走向不可探的终点。

柳尚青发抖的双手几乎拿不稳这几张薄薄的纸，抬头看向站在面前平静无声的柳时序，心脏像被丢在深海里泡发了，鼓胀鼓胀的。

“这些年把你教育成这副样子，里面确实有不少我的原因。”他把脸深深埋进掌心，嗓音沙哑的不像话，“哥的确不会养孩子，从小就没让你尝过父爱母爱的滋味……哥还天天加班工作，没陪过你，除了揍你就没和你坐下来心平气和聊过。”

柳时序面无表情，平静地看着他哥，好像生病的不是他。

“是哥对不起你，忽视你太多了。”

柳尚青哽咽了一下。

“对不起……知道妈那个情况……哥净顾着公司，从来没在乎过你的精神状况……”

柳尚青还要再说什么，柳时序突然伸手抽出他攥紧的检查报告，浓黑的眸子极淡的一瞥，很随意的将这些纸顺着半敞的玻窗抛了下去，雨水在空中顷刻间便打湿纸张，带着沉重的份量飘落草坪，不过片刻就变成泥泞的一摊，像腐烂的呕吐物，柳时序靠在窗口盯着，收回视线时他说：“哥，猜测出现的那一刻我的罪名就成立了，我在你心里早就是个精神病了。”

他开始举例：“五岁想让你和我玩，于是不服管教撕了你天天看的漫画；六岁穿裙子在你每天工作的电脑上撒尿；七岁和你的约会对象说你不孕不育；再大点更是想尽办法折磨你，让你每天忙的不可开交，我确实像个精神病。”

柳时序自嘲般笑了一声。情绪骤然爆发，像一口喷薄的火焰山，挺拔的身姿背对窗户变成巨大的阴影。

然后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他表情狠戾地推了他哥一把。

柳尚青不防，后腰猛地撞上桌角，疼得他闷哼一声，然后整个人就被摁在墙面上，柳时序的拳头就这样落了下来，一拳、两拳、三拳，每一拳都下了狠劲。

柳尚青没敢躲，他怕柳时序的拳头没落到地，砸到墙面上能把关节砸碎。

“我是精神病，我想要人陪我！”柳时序几乎是吼的。

你当时在干什么？没管公司的时候天天玩自己的，管公司后天天忙工作，那些日子都是温词在陪我，所以我不恨你，不怨你，对不起又和你打架，我这样还手你会不会好受点。

从小到大和他哥打架他就没赢过，也不是打不赢，就是不想让他哥输。

打架生气的时候家里才像个家，两兄弟能说好多话，屋子里都是热闹的。

柳时序眼眶红的不像话，内心好像有两个他在对望，冷静与暴躁在不同的牢笼相互凝望，他的拳头抬起却迟迟落不下，咬紧了牙关，再张口时一字一句像从刀片上滚出来的：“我们两不相欠了。”

“时序……”柳尚青心口一窒，伸手想要拉他却握到一团虚无冰冷的空气。

柳时序头也不回地走了。

书房终于静了下来，守在门口心惊胆战的秘书终于冲进紧锁了半个小时的房间。

柳尚青终于坚持不住了，他崩溃地滑坐在地上，手掌撑在额头久久未能出声。

柳时序大步下楼，路过客厅沙发顺手将上面的外套拾起来搭进弯臂，出门前打了个电话叫来给柳家常年开车的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