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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哥养我等同生我（第1页）

林鸣生本来还在声嘶力竭哭喊，听到这话顿时止住了，露出属于孩子的迷茫与无措，在听到他哥即将离开的脚步声时又惊慌起来。

他哥喜欢乖的，乖的，林鸣生不住地看向四周。

家里的狗最听话，于是他知道了，跪在地上不停拍门，嗓音戚戚：“哥你开开门放我出去，我最听话了汪汪汪，我听话汪汪汪……”

他一叫，黑皮犬也跟着吠，天地骤然乱糟糟一团，连带他幼小的心也缠了起来。

他真的和狗一样听话了，所以别抛弃他，屋子好黑。

林鸣生最不会说话，也最离不开他哥，没人教过他善恶，没人在乎他死活，只有他哥给他饭吃。奶奶因为身体原因很少管他们，老年痴呆后一天三顿饭能忘两顿，林郎诃可以挨饿，但林鸣生不行，饿了他会哭，所以这担子就落在林郎诃身上，肩上背负的太多命就薄了，林郎诃就是因此才变得瘦弱苍白。

其实林郎诃年龄很大，具体多大谁也不知道。

林峥说不出准确数字，更说不出准确年龄，上户口时又少报了几岁，无奈只能晚上学，不然现在怎么可能只是四年级。

林鸣生牙牙学语时喊的第一句话是“哥哥”，蹒跚学步时牵着他手的也是哥哥，尿床时给他晒被子的也是哥哥，皮到极致摁着他打的也是哥哥，他最后悔的是上次还手让哥哥破了头，后悔死了。

林鸣生不明白什么亲不亲的，只明白养他等同于生他，没差别的。

大脑跟电影慢镜头似回放，等这些杂乱无章的零散回忆放完，林郎诃冰冷的声音就从另一头传来了，他说：“我讨厌狗。”

说完，便走了。

林鸣生绝望地看向身后，他哥不要他了，把他留在深渊中。

黑皮犬在他阴森可怖的视线下不断哀声吠叫，四只带泥的蹄子不断后撤。

堂屋左侧进了小门就是卧室，里面摆着林郎诃学习的旧木桌子，漆色厚重的衣柜和两人睡觉的小床。

林鸣生晚上睡觉总要在床中间隔出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一条毛毯卷成长条就是了，这是小孩子的通病，做这种无理取闹的事情渴望得到关注，别扭又蹩脚，以此来宣示自己对哥哥漠不关心的不满，他不在乎自己，自己也不稀他。

林郎诃不置一言，安分守己地放平手脚睡在被规整好的地盘上，半点情绪都不分给他。林鸣生开始还很生气，后来又觉得是自己的错，拉不下脸撤掉分界线，只能在半夜悄悄越过毯子去抱他哥脆弱的胳膊。

如今林鸣生将这条毯子丢在地上，踩在脚下。

他爬上床霸占他哥的位置，妄图滚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脑子里又不合时宜地冒出“我讨厌不乖的”这句话，吓得他惨叫一声手忙脚乱躺进床底。

寂静的黑暗中林鸣生不敢闭眼，头顶就是他哥夜夜平躺安睡的地方，他不光占了他哥的床，还占了他哥的地，他必须睁大眼睛，以防不备他哥突然回来。

堂屋，狗还在吠，他哥讨厌的狗还在吠！他终于知道他哥为什么讨厌狗了！

可怜鬼终于从床底爬起来，血月渗透进他的骨血里。

今夜刀光刺破黑暗。

林郎诃再次回来是凌晨四点。

他怎么也没想到卸下门锁会是这副场景——月光钻进屋子盖在林鸣生身上，他血淋淋的手把着刀刃，血淋淋的脸麻木不仁，断了气的黑皮犬躺在地上瞪直了眼，吐长了舌，死不瞑目。

林鸣生见到他哥后终于有了反应，圆滚滚的泪划破血迹砸向地面，悲痛欲绝地望着林郎诃，“哥，讨厌的都没了，你别不理我。”

林郎诃想哭又想笑，他缓缓蹲在地上捂紧了脸止不住抖动瘦弱的身体。

为什么他要承担这些？为什么林鸣生见到他不是在生气就是在哭？为什么碰上林峥这个人渣？为什么林鸣生不听话？为什么是他经历这些！？

每天学成年人的思考模式真的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