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地甩开了云迦的桎梏。
“我跟你去看看。你们都退下。”后面一句是吩咐拦路的武僧们的。
没了阻拦,他们很快到了满满的屋子。
可云迦刚推开门,就看见满满抱着杯子坐在床上,惶惶不安的样子。
她一看见云迦,连鞋都顾不得船上,便大喜过望地跑来,扑进了他怀中,像一只寻求庇护的小兽一般,整个人死死地朝他怀里钻。
“云迦,你去哪儿了?我醒过来看不见你,很害怕。”
他下意识拢住满满的肩,发现她竟然在微微颤抖,忙低声安抚:“我的错,别怕,我回来了。”
“嗯。”满满从他怀中抬头,却与他身后的竺昙云诃对上了视线,先是缩了缩身子,随后顿时有些脸红,目露疑惑。
“云迦,你怎么不说带朋友来了?”
此话一出,云迦的眼神骤变,脸色也白了,竺昙云诃也皱起了眉。
“你……不认识他了?”
满满眨了眨眼,瞳孔中泛着慌张,“我、我该认识这位师傅吗?”
她抓住了他的手指,害怕地朝后躲了躲,依赖之意很是明显。
云迦的心脏一阵揪痛,他咬着牙硬是镇定下来,深深看了竺昙云诃一眼,随即摸了摸满满的脑袋,用最温柔的语气说道:
“他是西域的佛子,你想起来了吗?”
“我……”满满停顿了一下,疯狂地摇头,“我不要想!他不重要,我只要记得你就好了!云迦,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对不对?对不对,影子!我只要记得你……”
“对、对。”他仓皇地抱住有些癫狂的满满,却始终阻止不了她的自言自语。
直到一旁的竺昙云诃错身而出,手指在她后背点了几下,清朗的声音此时却宛如细密的棉絮,让人触之昏昏欲睡。
他低声在满满耳边说:“你累了,先躺下睡一觉吧。”
这声音仿佛有魔力,让满满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皮也渐渐合了起来,最后沉睡在了云迦的臂弯中。
亲眼所见其效果,他大为震惊。
竺昙云诃检查了一下满满的情况,凝神思索,久久没有说话。
云迦等不及了,冷声命令他:“不必再想其他,你将此术解开。”
“然后呢?”他缓缓抬眸,眼底是无法宣之于口的脆弱,“师兄跟着她回大裕,偷偷守在她身边,再次将我一人丢在西域?”
被他说中了想法,云迦别开了眼。
竺昙云诃面露苦涩,“师兄明明说过,会永远站在我身边保护我的。”
“你现在已经是西域的天了,无人能再欺负你。”
“可我本不想做这天!”他忽的低吼道。
浅绿色的眼珠染着淡淡的忧伤,仿佛上天将所有痛苦加诸他身,快要承受不住。
云迦的表情却一如既往的平静,冷漠得吓人。
“可是,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我离开佛塔前,也曾邀你一起走,是你拒绝了我。”
气氛忽然凝固。
竺昙云诃木着脸,好似又看见师兄稚嫩的脸庞,说着“若为自由,九死不悔”。
“哈哈哈……”他突然笑了起来,是讽刺的、嘲弄的,“师兄说要自由,得到了么?难道守在她身边就自由了?那我帮你把她留在这里,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云迦知道他陷入了死胡同里,兀自摇了摇头。
只要是自己做出的选择,怎么不算自由呢?
可他不想再扯其他,满满的情况明显不容乐观。
“就算我未习禁术,也知道出现这种情况,满满极有可能出大问题。”他难得说这么长的一段话,“你将此术解开,放她回大裕,我会留在西域;若你不解,我不信你能学会的东西我学不会。”
明明得到了想要的话,竺昙云诃却像小孩子犯了错一般,脸上却露出一抹茫然和无措。
“师兄别生我的气,你知道的,我不会真的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