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后当初是将军府最受宠的女儿,被他情深不寿的模样欺骗,甚至在身怀六甲时也在为他谋划。
可在他故意透露下,得知他早已在外有了外室,且外室所出的几个孩子比我年岁还大。我母后动了胎气,生产之时分外艰难,也从此伤了身体……”
裴肆口中的“他”自然就是南暻的皇帝裴天佑,也是他血缘上的父亲。
在提及裴天佑时,他眼神森冷无比,更像是在谈论不共戴天的仇人。
“而他,却趁我母后虚弱、外祖家征战之际,向他们发难。不仅毁了谢家百年根基,还以谋逆罪名坑杀了谢家赤荣军近万之数!”
听到这里,满满怒火冲天,小脸都红扑扑的。
“对发妻不仁不义,对保家卫国的将士下此毒手?!他真不配做皇帝!都不配做人!”她一双小手攥成了拳头,仿佛裴天佑在面前的话,便要冲上去给两拳了。
同时,她也对谢家和裴肆充满了怜惜。
他母族一夕之间倾颓,裴天佑阴险狠毒,他当初小小一个,又是怎么在南暻后宫活下来的?就算谢皇后为了孩子多撑了几年,可既无宠爱又无后台的小皇子,该受的苦难只会更多啊!
裴肆看见了她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怜悯,垂下了眼,无甚表情。
“我母后识人不清,含恨而亡,我是一定要回去替她报仇的。”
满满当即点头,“我支持你!可惜,我帮不上什么忙……你势单力薄,万万小心啊。”
他眉眼松快了些,目光有些深邃地看向外面,知道该离开了,强压下心中的不舍,道:
“当初,我大仇未报,前程不知,在你面前贸然说出的话,实属考虑不周。”
“什么话?”满满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待想明白了,瞬间闭上了嘴,有些尴尬。
他几不可见地笑了一下,“我最厌恶欺骗,你当初能直白相告,我很开心。”
满满没了压力,浑身轻松,咧出笑容,“那我们还是好朋友?”
“自然。”他心头一酸,却掩饰极好,“我得走了,有缘再见。”
“好。”满满忽的想起什么,从自己的挎包里一窝蜂掏出来不少瓶瓶罐罐,察觉太多,她干脆整个包都脱了下来,一把塞进他手里。
“这里面都是些我按师父的药方做的药,白瓶是伤药,蓝瓶是毒药,都送给你;你回了南暻,若有机会,要给我写信啊!”
裴肆冷不防被她塞了满手,没有拒绝,点点头,“多谢。”
小船像是触到了什么,轻微的摇晃了一下,满满发上的蝴蝶绒花颤了颤翅膀。
两人在一处僻静岸边下船,裴肆转头。
“江姑娘在平安客栈。”
“啊?太好了,我正找她呢。”满满惊喜道。
“满满。”裴肆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再见。”
他驻足看着她离开。
受母后婚姻影响,他容不得感情中有半点杂质。
若喜欢一个人,便只爱她、最爱她,也要她只爱自己、最爱自己,为此他可以等;但若那人做不到,他也不勉强,离她远远的,望她安好。
这一想法,从一开始他隐晦地向满满表明心意被拒后,刻意地疏远了许久,便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