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黑暗过去,麻药散了劲,感觉到了身上的剧痛,黄虎猛地睁开眼,看到了让他毛骨悚然的一幕。
站在他面前的是个表情认真的中年男子,一身大夫打扮,手持一柄小刀,将他开膛破肚。
刀划过皮肉脏腑的疼算是轻的,反而是他那强大的自愈能力给他带来了强烈的痛苦,每一处细微的生长都在分裂、拉扯着血肉,痒而不能挠,痛得他几乎将牙齿咬碎。
最可怕的是那个持刀男人的眼神,里面没有丝毫的恐惧、内疚,只有平静与专注,不像一个恶人,倒像是个一看就手艺高超的厨子,让黄虎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案板上的一块肉、一头生来就供人取食的猪。
痛得满头大汗,惊得背脊发凉。
下一刻,黄虎的余光看到了树洞中还有一人,被树枝紧紧捆缚着。
“公子!”
中年大夫听了这声语带关切的呼唤,转头扫了顾经年一眼,道:“果然,你以血伺他,他便任你驱使了。”
顾经年正在观察着这个树洞。
他看着树皮慢慢合拢,渐渐看不到外面,也不知裴念如何了。
而那缠绕着他的盘虬枝桠趋于平静,像正常树枝一动不动,当他强烈挣扎,它会像活过来一样以强大的力量将他箍得更紧。
这般驱使异类,正是大药师所擅长的。
“是你吗?今日不戴面具了?”
“反正你们都得死,没必要戴了。”
“这是棵活着的树?”
“夷海有神族,为句芒之后裔,其人可活十万八千岁,以精魂种树,树则有灵,可与种树之句芒人通心意。”
“你是句芒人?”
“不是。”
大药师摇了摇头,道:“我回答得够多了,现在轮到我来问你,当日,你赶到沼泽时,虺心是在还是不在?”
“自然是在。”
“那便是你与黄虎取了?”
“不是你取了?”
顾经年既知对方与魏禥有所勾结,此时首先要做的就是让他们互生猜忌。
只要咬死虺心当时还在,大药师只能怀疑到魏禥身上,他便有办法让他们的合作破裂。
然而,大药师的下一句话便让他的算盘落了空。
“我们都知道麻师取走了虺心,你不必再替他瞒着。”
“他?”顾经年故作诧异。
“你还想在我面前装,我所知者,远超你预想。麻师出自我师门,我比你更了解他,只有他知道如何引发虺潮,并以腐肉给大虺设陷阱,也只有他知虺心如何用。”
顾经年道:“我既未亲眼见到他取虺心,安知你故意诓我来又与我说这些有何目的?”
“我在等。”
“等什么?”
大药师没有回答顾经年,而是拿刀割开黄虎的心脏,看着它一点点愈合,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喃喃道:“确实是个药渣。”
“直娘贼!老子杀了你!”
黄虎大骂,然而话音未落,那树枝已蔓延过来,从伤口伸进他的身体,枝桠卡在他心脏的破口处,阻止它的愈合,还有枝桠伸进了他的嘴巴,使他说不出话来。
大药师解开那黑色镣铐,更多的枝桠便将黄虎包裹起来,箍在了树洞的内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