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母亲和幼弟并没有和傅家签身契,但民不与官斗,傅家真想找他们家麻烦,就是动根小指头的事,她倒没那个指望,裴铭会帮她。
秋喜头埋的低低的,低声应了是。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顾侯夫人周氏发了话,大家便散了。
裴铭走到秋喜跟前,见她伏低着身子,露出一段白腻的后颈,在灯笼的照耀下,白得发光,因此那上面一小片红痕,就格外显眼。
他不动声色的微微离远了些,原本想扶她起来的手,也收了回去,但秋喜低着头,并没有看到。
裴铭道:“我出来身边带着的都是小厮,不好安置你,你且在偏房等等,我已从府中叫了一位麽麽过来,你看你是先跟着我一道回去,还是等麽麽过来带你走?若是麽麽来带你走,你可以乘马车。”
秋喜见裴铭还问她的意见,受宠若惊,连忙道:“全凭世子安排。”
裴铭眼底闪过几分无趣,口气淡了些:“那便等麽麽来安置你吧。”
说完,带着几个小厮走了,只让伯爵府的一个丫鬟留在这里,守着秋喜。
只是他转身离去之际,又听到小丫鬟说了一句:“奴婢铭记世子大恩,终身不忘。”
她显然受到的惊吓还没有完全缓过去,语音还有些颤巍巍的,但语气却十分坚定,裴铭不由重新看了她一眼,还是只能看到她的一个后脑勺,裴铭不由道:“你抬起头来。”
秋喜慢慢抬起头。
她脸上跟个花猫似的,泪痕将淡淡的妆粉冲得一道又一道,实在有些惨不忍睹,只一双眼睛,纯澈的像幼鹿似的,怯生生的,那满心满眼的感激,在这一双眼中,能看的分明。
裴铭心底微微一动,向自己的小厮吩咐道:“你去主家讨一杯蜂蜜水,给她喝吧。”
小厮应了声是,连忙去了。
裴铭不再多说什么,转头走了。
秋喜方才并没有看清裴铭长什么样,这会看清了,不由呆住了。
他……是天上的神仙吗?
只不过她记得自己的本分,看了一眼,就垂下头去,但脸却悄悄红了。
裴铭走后,留下来守着的丫鬟发出一声讥笑:“瞧瞧,不过偶然得了世子一次眷顾,你还真惦记上了。不会真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吧,世子都走了,你在这浪给谁看呢!”
她话说的难听,秋喜不欲与她争辩,站在原地,没有吭声。
那丫头却越说越起劲:“不过这也说不准,听说世子从前没有通房丫鬟呢,瞧瞧你身上这些痕迹,一看就知晓世子是得了趣的,说不定日后三天两头的宠幸你……啧啧,可惜就算再得宠,也不过是个通房丫鬟,主母未进门之前,根本无法生下孩子,若是主母进了门,还不知有没有你的容身之地呢!”
秋喜听得这话,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脸色一沉,正色道:“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惦记世子,姑娘是伯爵府内的奴婢,应知主仆有别,你骂我笑我欺我都可以,但世子是什么人物,岂容你我二人议论!这话若要传出去,怕是得给伯爵府招黑!”
她语气不重,条理却十分分明,那丫鬟听了,也知自己失言,终究是不敢再说什么了。
而裴铭率先乘马车回到定国公府中,刚一进门,就有管事的来传话:“世子,老爷和夫人在堂上等你。”
裴铭淡淡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的亲随书剑和莫言不用跟着了。
裴铭走后,书剑小声奇怪道:“想是伯爵府的事立刻就传到咱们府内了,谁的耳报神,这般快,不过就算如此,也是公子的房中事,怎么老爷也出面了?”
莫言皱皱眉:“此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书剑道:“怎么?”
莫言:“你不觉得奇怪吗,世子向来洁身自好,就算真想收用通房丫鬟,何必在伯爵府内收用一个来路不明的粗使丫鬟,还是在那等偏僻败落之处。而且不过丢了一个粗使丫鬟,怎么可能劳动伯爵府夫人亲自前去找人?”
书剑恍然大悟:“所以他们找的根本不是那个丫鬟,而是收用那个丫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