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怒极反笑:“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这般铁石心肠!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你为什么还是这副不死不活的态度!你就没有为你的罪孽反省半分么?!你就没有一点忏悔的心么?!”
白明微深吸一口气,声音缓缓响起,如涓涓细流:“师姐,在师父心里,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
玉清仿佛被戳中了心思,忽然恼羞成怒:“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以为我在寒风中等你这么久,就是为了向你宣泄对师父更疼爱你的不满么?!”
“你把我看成了什么人?我是师父钦点的传承衣钵的弟子!我的心没有你想的那么狭隘!”
说话间,玉清站起身子,狠狠地盯着白明微:
“我只是不愿意再看到师父为你受伤了!我只是不想再看到师父受伤了……而你,你这祸害,你怎么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师父的付出呢?”
“你就是个扫把星!谁在乎你都会因你倒霉!师父为你逆天改命!为你甚至不惜付出一切,你凭什么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一字字,一句句,犹如毒刺一般,毫不留情地刺入白明微的心底。
然而这些话,却没有在白明微的面上激起任何波澜。
她的态度依旧那般沉静从容:“师姐,我上朝要迟到了,请你保重。”
说罢,白明微继续往前走。
玉清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最后将脸捂住。
她的声音透过指间,随着寒风一起送入白明微的耳里:“小心元询,他这个人很可怕。”
白明微回眸:“师姐,多谢。”
玉清声嘶力竭:“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白明微没有再多说,默默地离开了。
走到山腰,小灰灰伸出爪子,轻轻地抱住白明微的脖颈。
白明微挤出一抹笑意,摸摸小灰灰的脑袋:“我没事,你别担心。”
师姐的那番话,并非没有动摇她的心。
只是此时的她,哪怕滔天的情绪也能克制,所以从始至终,她从未露出被这些话刺痛的任何神情。
然而她不是一点都不在意,被这些话激起的负面情绪,她正在慢慢消化。
小灰灰便是感受到她的内心苦闷,才会搂住她的脖颈以示安慰。
可很快的,这抹苦涩已然被她抛开。
不是因为她铁石心肠,而是因为师父为她如此,她不能自艾自怜,让师父的心思白费。
付出的人心甘情愿,而她接受了好处,若是单方面因此愧疚难当,那才是对不起付出的人。
欣然接受、心怀感激,在别人用好意铺就的道路上走得更顺、更远,才是最好的报答。
思及此处,白明微面上露出释然的笑意。
明月偏西,清辉依旧。
小灰灰蹲在她的肩上,望着山间酒僧曾经的居所发呆。
顺着小灰灰的目光望去,她也不由得顿住了脚步:“灰灰,你说重渊和小白他们还好么?”
这么久的时日,仅有一封书信送来。
她相信重渊的能力,但终究有些人之常情的思念在心中难以纾解。
小灰灰吱吱两声。
白明微唇畔挑起:“你已经感应到小白越来越近了,是么?”
小灰灰又吱吱两声。
白明微面上的笑意漾开:“如此说来,很快就能见到重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