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政年撇开视线,再次举起酒瓶,何乐为察觉到动静,双手立马死死抓住对方手臂,“我不喝了,我真的不喝了。”
小猫哭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趴在陈政年身上。
“我不喝酒了,我去看病,我去吃药,我不喝酒了。”
小猫不断重复,不停保证,脆弱可怜得像泡沫,随时会破掉,陈政年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种事,他以后再也不会做了。
次日何乐为去医院,坐的是陈政年的高档汽车。
一路上都很安静,只有那只控制不住发抖的手偶尔在等信号灯的时候被人抓住。
“这种情况多久了?”医生说话轻柔,但表情却很严肃,陈政年也不自觉拧起眉心。
何乐为不断用力摩挲指根,把手指都搓红了,陈政年干脆当着医生的面,去牵他的手,“实话跟医生说。”
何乐为咬了咬嘴唇:“大概快三年了。”
“以前没有去看过?”医生脸上一副棘手的模样,但作为心理科主任,声音依旧温和。
何乐为摇头,收拢手指,不自觉抓紧了陈政年的手。
然而陈政年也没比他好多少,再冷静的人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如果这场病,和自己当年的离开有关,那么陈政年将永远无法自我谅解。
要是当初多给何乐为一点信任,或者多一点耐心,会不会不一样?
小猫太单纯了,而善良的人往往擅长自责。
陈政年难以想象这么爱吃甜食的人竟然学会了酗酒,明明曾经喝多两口都要叽叽喳喳嫌弃。
医生没有给何乐为分析他的病情,只说:“不严重,我先给你开两周药,药吃完再回来复查好吗?”
“好。”何乐为点点头,然后就被支到诊室外去等待。
他知道,医生会在里面单独给陈政年说他的情况,于是手又开始发抖。
“为什么不做心理疏导?”陈政年直入正题,并不理解医生的做法。
医生对这个略懂医学的小伙子有些惊讶,但没有多问,回答说:“他很清楚自己生病了,对于发病的时长很清晰。不过一个三年都不愿意主动治疗的病人,您认为他今天能够敞开心扉吗?”
“还好,病症确实还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只是酒,务必要严格控制,这个不伤心,但很伤身。”
陈政年说:“好,我会注意。”
医生边敲键盘边说:“中度抑郁,重度酒精依赖,目前最重要的是控酒。情绪方面,他很依赖你,多给他一些陪伴,眼睛问题也要关注,但是不能过火。”
“还有,”医生停下动作,很郑重地望向陈政年,“你跟我说的感情问题,我个人认为这并不是导致他生病的直接原因。当然,我目前没有客观依据,不过据我了解,他三年前性格开朗,不像是会自我堕落的人,所以我猜测,其中应该还发生了别的事情。”
陈政年表情渐渐严肃,陈述说:“他没有完全堕落,在事业上很努力,而且成绩不差。”
“我知道说这种话其实作为心理医生来说,是很不专业的。您是他亲近的人,所以请您设想一下,他当初选择分开,目的究竟是为了让大家都变好,让自己有时间变优秀而配得上未来的你;还是说,自暴自弃,要跟你老死不相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