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遐端起茶杯,施施然喝了一口,才慢悠悠道:“华贞昱的儿子、桑泰宗宗族族孙、卫国公的孙子,太子太师的弟子,可都在此次殿试之中。”
难怪!
清流、世家、侯门、东宫,每个人都有着代表他们身份的支持者,哪些人能在什么位置上,不仅仅取决于他们的才学,更取决于他们代表的意义。
“你觉得谁会被抛弃?”
“敏之小姐猜猜?”
崔敏之琢磨着这几个人。皇帝陛下要提拔寒门之意,从华贞昱的身上就能看出来;卫国公又是朝廷中流砥柱,连贺遐得罪了他都被削了封号赶回封地过;东宫最近接连被贺遐夺了面子,皇帝陛下也得找补。
“桑家?”崔敏之做如此推测自然是有理由的,一来桑泰宗刚刚被罢了官,说得好听是主动请辞,其实就是有勾连西黎之嫌,二来不过是个族孙,朝中原本的人脉至于卖桑前尚书这么大面子吗?
谁料,贺遐却持不同的意见:“我猜,桑家会是榜首。”
“这怎么可能?!”崔敏之惊愕之下,竟一拍桌子,引得周围不少人注目。
贺遐赶紧把人拉了过来坐下,崔敏之这名声已经够不好了,还要在叠上“河东狮”的名号,岂不是更加嫁不出去了。
崔敏之哪怕坐下还保持着一脸的不可置信:皇上就算对绮红楼案件冷处理了,但总不能对桑泰宗一点疑心都没有吧!
“因为桑家是百年世家,在我大周建国之前,已经存在。”贺遐叹了口气道:“这样的家族,根深蒂固,哪怕是朝廷,也须要顾及他们的声音。所以,正是因为桑泰宗辞官了,才一定会有另一个桑氏立于朝中。”
这些事,崔敏之从前的确是不晓得。
反倒是华静姝附议道:“恐怕是这样的。殿试以前,父亲也同二哥说过这样的话,让二哥心里有数。”
哪怕华仲盈殿试真的比桑家那位优异,名次依旧可能低于桑家那位。
“行吧。”崔敏之不是第一天在京中了,也不是第一次体会这京城的权力倾轧,她只关心一件事:“那桑家真的值得信任吗?”
崔敏之问贺遐这句话,意思是:桑家真的与西黎无关吗?
“不值得!”回答崔敏之的,竟然是华静姝。
只见华静姝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四周瞥了一圈,自觉无人听见才肯开口:“我偷偷听我爹说,我爹那次出事,只同那位上官说过俞家捐献银两之事,后来,父亲就出了事!”
“哦?”贺遐眯起了眼睛,华贞昱倒是瞒得挺紧啊,被诬陷入狱后,竟然没有吐露过桑泰宗的名字。
桑泰宗!
崔敏之与十一脸色都是一变,好在此时几人都压着身子听华静姝说话,脸孔向下,倒是无人注意。
华静姝说完就觉得不妙:“你们可千万别说出去啊!我是偷听来的!若不是二哥要与那位桑家人同场,父亲要给二哥提个醒,定然不会被我听见!”
华静姝本是觉得祺王与崔敏之都站在他二哥这边,还有一位也是她俞家兄长,没有外人,加之贺遐坐在她的身边的确让她心绪波动,说话没有了平日的谨慎。此时一句话说完,大家都沉默了,华静姝这才觉得后悔,立刻慌乱起来,赶紧补上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