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闻居远突然想到什么,眼睛里闪过一瞬寒光,“非昨,那日救活那两兄弟后,我们的人还有没有继续看着?”
尚在愣神中的非昨一激灵,有些傻眼地摇了摇头:“没有。”
那日李知薇父女来找骆秋请罪,闻居远知道他们是不欢而散,不过连着几日他都忙着梳理从京中还有边境带回的消息,还无暇顾及此事。
偶尔想起来时,总觉得此事尚有蹊跷,需再仔细查上一查。
“让那日去过城外的麒麟卫立刻出城一趟,去将那两兄弟找来。”他现在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虽说徐禹保曾给过他一份名单,上面所涉及到和陆知厦或多或少有牵扯的人里面没有李知州,但不能保证万一李知州会为了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铤而走险。
非昨听罢也立刻意识到事情可能会出现的变故,即刻转身出去安排人去城外走一趟。
齐老三还愣在原地,这下看着闻居远连大气也不敢喘了,貌似还有比骆秋被衙门的人带走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闻居远的脑海里一遍遍回溯着近日来发生的事情,看似一团乱麻,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有逻辑,直到他再次抬起头,才发现齐老三还在。
“你去衙门附近盯着,若是徐大人派人过去了,有任何消息及时报给我。”他简洁地吩咐道。
齐老三也不拖泥带水,反正在他的印象里,就没有闻居远解决不了的事情。
因此被暂时收押的骆秋几乎和她所在牢房里的大老鼠你看我我看你,就这么整整耗了一夜。
江夔的气候不比朔州,虽早已经快到清明,但还是湿冷湿冷的。
何况她在的牢房又是常年不见太阳,因此更加阴冷。
她握紧了拳头,不敢有所放松地盯着那只转来转去似乎在找寻机会的老鼠,全身上下都紧绷着。
忽然外面传来了叮当的声响,像是有人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她异常欣喜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等到看清楚来人之后,又不免有些失望。
那衙役见她起初两眼冒光地望着自己,可等到看清楚他身上的皂服后,脸上的神色立刻变得有些黯淡。
他将手中端的饭菜哐啷一声放在地上,耀武扬威道:“哎,给你的。”
骆秋爬起来,朝碗中的饭菜瞟了一眼,有些惊诧地伸出手,赶紧将碗捧在怀里,又连忙恳求道:“这位大哥,能否通融通融,我想见县令大人。”
“县令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衙役十分不屑地哼了一声,但却没立刻转身就走。
骆秋心思立刻活络起来,又赶紧从袖中拿出在堂上故意掉的碎银子,隔着牢房的门伸了出去,低声道:“大哥,你就行行好,帮我去城门口一家姓孙的小院里传个信,我另有重谢。”
那衙役果然见了银子,蹲下了身子,不过却并接她手中的碎银子,而是将一张折起来的字条放进了她的掌心,但说话的语气却仍旧蛮横,仿佛刚才递字条的不是他,“就这么点,你以为是打发叫花子呢!”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字条。
骆秋会意连忙将手合拢,紧紧地攥紧了字条,还不忘假意配合道:“大哥,我身上只有这些,你就帮帮我吧…”
那衙役见她将字条收好了,便也不再多话,起身就走。
牢房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借着仅有的一点光亮,骆秋小心翼翼地展开了那张字条。
上面只简单写着四个字:勿怕,有我。
她描摹了那么久,自然一眼就能认出这是闻居远的字迹。
虽说她昨夜已经想过,这既是设计好的,虽说招数有些小儿科,但对方的目标一定不是陷害她这么简单,或许就是为了让闻居远来救她?假如闻居远置之不理,对方或许也无计可施。
可她不想呆在这里,也不愿闻居远为了救她,落入对方设计好的陷阱里。
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闻居远是否心中有数?
她生平第一次有种舍生取义的凛然感,可当她和那只对她虎视眈眈的大老鼠对峙了一夜后,见到这短短的四个字,顿时又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