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她下来!”
齐老三见状连忙将人囫囵放了,还稍稍站得远了一些,不过却也没离开臭水塘边,生怕还有什么变故。
“你如果想死,应该趁早,不是在我救了你之后!你别忘了我还垫了银子,就算是你要寻死,也先把银子还了我再死不迟。”骆秋简直被她气得脑壳都要掀开了。
不就是被人戳破了身份,那又如何!难不成这天底下勾栏院的女子都去死不成?
林小花也没想到她居然不是来劝自己的,反而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心中本就凄苦,经此一遭更觉世道艰难,还不如死了干净。
骆秋见她泪流不止,扭头还想往那臭水塘里钻,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揪住她的领子,怒道:“你到底听没听到我说的话,你欠了银子想死都不能,除非你把银子还清,否则我就把你再卖了!反正我这辈子不做亏本买卖!”
林小花一心求死,却猛地听到她居然还要卖了自己,顿时浑身颤栗,仿佛遇到了比死更可怕的事情。
她见识过骆秋的干脆利落,尤其是在做生意时的雷厉风行,她宁可死也不要再被卖一次。
扑通一下,她跪到了地上,早把之前因骆秋非要当着徐公子的面留下自己,害她无颜以对的那一点儿怨恨抛到了脑后,她匍匐在地上,卑微地抓住了骆秋的脚踝,低低哭诉道:“求姑娘别把我卖了…”
“不寻死了?”骆秋见她哭得伤心,又有些心软,不过气还没消,脸色仍是铁青。
林小花垂在下巴的泪珠因她轻轻摇头,猝然坠落,像是个冰锥子扎入无边的心湖,让人瞧着凄楚,“只要姑娘别把我卖了,我任凭姑娘处置。”
话到此处,骆秋才惊觉她竟从一开始就叫她姑娘…
她铁青的脸上仿佛裂开了一道缝隙,透着几分不自在,“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子?”
刚才来的那些人…不会也知道了吧?
想到这里,她面色一变,如冰刀般冷肃萧瑟的目光看向林小花,“你也对那些人说了?”
林小花忙摇头,“不,不曾说!我也是才确定姑娘就是那日给我月洁纸的姑娘。”
骆秋听了这话心生疑窦,把刚才那股怒火都压了下去,问道:“怎么确定的?”
林小花正要张口,却瞥见了之后赶过来的徐怀久,立时缄口不言了。
骆秋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余光里映出了徐怀久那一身烟紫色袍子,她又立刻换上了一副板正的面孔,对着地上的林小花装模作样道:“以后你就跟着我,咱们一起慢慢还徐公子的恩情,听到了没?”
林小花根本不敢抬头,她羞于见徐怀久。
隐藏起来的心思,如今又酸又涩,又苦又甜。
徐怀久听到骆秋的话,冷哼一声,“还算你有点儿良心。”
骆秋赶紧回过头,假装才知道他来了,陪着讨好的笑道:“徐公子对我的大恩大德,永生难忘!”
徐怀久忽然捏住了她的后颈,指腹触到了滑腻的皮肤,顿时心里像是被什么搔了一下,痒痒的。
他像是拎个小鸡仔似的,将她拎到跟前,头歪向一侧,看向齐老三吩咐道:“你把人看好了。”然后半推半拎地就把骆秋带走了。
留下齐老三一脸为难地看着地上同他一样瞠目的女子,他的主子是闻居远,起码也得骆秋吩咐他做事,怎么轮到一个外人命令他了?
可转念一想,刚刚这女子差点儿寻死,若是不看好了,骆姑娘定是要怪罪的,只能勉强听从徐怀久的,就守在林小花旁边,一动不动。
这边徐怀久拎着骆秋又回了小院,最终挣扎了半天,还是进了她的闺房,虽说他上次已经进去过一次了。
但他既然决定洗心革面,便打算日后都谨言慎行,万不可再做唐突之事,可哪曾料到,今日一回来她就送了自己一份大礼,让他根本顾不了那么多,原形毕露了。
骆秋被一路拎着,动弹不得。
见他脸色不善,而且又是直奔房内,心突突直跳,不知他又要发什么疯。
等被推进去,他立刻松开了手,站得也远了一些,她才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扫视了一周,估算着要是他再像上次那样不知分寸,她要拿什么敲他的脑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