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见张嫣吃惊的模样,发自内心欣喜。
他像个孩子献宝一般,对着张嫣说道。
“你看!梓潼!”
“朕早在数年前,就觉得宫中床榻太过笨重,往往十几个人才能稍微抬起,想要清扫都不方便。”
“再加上咱大明国库空虚,打造这种玩意儿实在耗费木料过多,便有了心思,亲手设计一张床榻。”
“可惜,一直没顾得上。这一年来朕生了病,总算闲下来了,便开始着手设计打造。”
“你看它……”
朱由校走过去,单手拉了拉那床,硕大的木床竟随手而动。
“它的四脚都装了木轮,用的时候可以放下,不用的时候可以收起,特别方便。”
“还有……咳咳咳……还有它的床板也可以折叠呢。”
“若是睡觉的时候拉下来,躺在上面空间极大,若是不睡觉的时候,还可以推上去,当做一个软塌靠着使用……”
“梓潼,朕设计好草图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你亲手做一个这样的床榻,你看……如何?”
朱由校一边演示,一边看着张嫣,那眉眼里全是紧张和期待。
他似乎深怕媳妇儿拂袖而去,或者嗤之以鼻,脸带嘲讽。
你堂堂大明皇帝,不经营朝政,却又摆弄木匠手艺?
谁知,张嫣却面露不忍之色。
朱由校啊朱由校。
我却如何也想不到,你生着重病却费尽心思给我打造了一张木床。
这让张嫣第一时间想到数年前,朱由校给客印月打造的那具木牛流马,想到当年两人在乾清宫的恶心模样。
可……
时过境迁,一晃五年过去。
曾经英姿勃发的天启皇帝,已成了濒死之人。
再看他脸上可怜神态,又看他骨瘦如柴的身子,布满老茧的双手……
张嫣只感觉一颗心难受的厉害,似乎被人攥紧又松开,再次攥紧再次松开。
那种窒息的感觉,让她几乎说不出话。
最终,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陛下,这床榻做的极好,妾身甚是喜欢,不过您如此对待妾身,妾身惶恐……”
“啊!”
朱由校见张嫣喜欢,眉眼间都笑了起来。
“不惶恐!不惶恐……咳咳咳……身为夫君,给娘子打造一张床又算什么……”
“咳咳咳……只可惜啊,朕的精力太差,本想再给你打造一个梳妆台和首饰匣,没力气了……咳咳咳……”
朱由校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捂着嘴角,肉眼可见又有鲜血溢出。
“陛下!”
一旁的魏忠贤见状,心都要碎了。
他慌忙走过去,搀扶着朱由校回到软榻上靠着。
“您……能不能不折腾了,陛下!再折腾下去,您让老奴哭死当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