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娘子,还请慎言!莫非在你眼中,宫中的章尚食也是厨子?绰绰是宫廷女官,自重身份,不与你这等市井之人一般见识。可你的父兄皆在朝中有职,你若再敢胡言乱语,李某就要问问御史们能不能追究他们一个教女无方的罪过了!”
赵三娘早就被那杯子吓得没了声音。刚才若是偏上那么一两寸,她的脸可就要见血了。
闻喜县主也是吓得花容失色。“裕阿兄,你吓到我了!”
李二的几个友人,更是极少见他发怒的样子。
李璆道:“正是如此,刘掌食今日乃是我的客人。二位却如此出言不逊,待我回去,少不得要跟家父说道说道。”
果然不过就是这么三板斧,攻击官职低,攻击经商乃是贱业,攻击刘家没他们家底厚。
刘绰轻笑,“台郎,李兄,切莫动怒。今日可是上元节,为了这样的人生气,实在不值。既有诗会,那便在诗文上见真章吧!我这便赋诗一首,送给县主和赵三娘子!”
顾若兰以为刘绰这是将背诵辛弃疾那首《元夕》的时辰提前了,当即也来了精神,但还是有些不甘心道:“不是说要写首诗送给裕阿兄的么?怎么能便宜了她们两个?”
刘绰自信起身,“谁说我只作了一首诗的?”
顾若兰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招呼起房中的人,”走啊,绰姐姐要赋诗了,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才华横溢!”她看向赵、裴二人,挑衅道:“看看到底是谁在大言不惭!”
因为他们的口角,这段时间内并没有其他人到题诗处。刘绰所行轨迹便是全场瞩目的焦点。
舒王和韩愈也通过窗户看着场间的一切。
韩愈惊呼:“刘五娘子竟也在楼中?”
舒王道:“昌黎先生也识得刘掌食?”
韩愈道:“当日在张仆射府上见过。今年上半年,在洛阳也见过一面。”
杏花楼的掌柜见到刘绰从房间走出,忙捧着笔热情地迎了上去。“刘五娘子,请!”
李缄接过笔道:“刘五娘子只管赋诗,我来写!”
“早听闻李五郎善书,今日能得见墨宝,乃是小店的荣幸,这边请!”掌柜的道。
等李缄站定,刘绰也开口了。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话音落,顾若兰当先叫好。
“好一个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好诗!”
之后,杏花楼中才响起绵绵不绝的喝彩声。
李二低笑,她自己不也生气了,这才写诗挖苦对方。这便是她要送我的那首元夕么?
闻喜县主和赵三娘倒也不笨,立时便羞红了脸。
她们去年在杏花楼中看上李二郎,又纠缠到人家溜之大吉的事,长安城中知道的达官显贵并不少。
这首诗写了两次上元节约会。去年顺利见面,两情依依,情话绵绵。今年却旧情难续,徒剩相思之苦。
楼中每层都留了唱诗的小二。每每出现佳作,便会在相应楼层小跑着大声诵读一遍,以求让所有人都能听到。
“意味隽永,语短情长。”韩愈叹道。
舒王道:“是啊,让人一点也看不出她是在挖苦人!”
韩愈不知道闻喜县主、赵三娘与刘绰和李二之间的瓜葛,有些摸不着头脑,“情真意切,今夜过后必能成为教坊名曲!”
刘绰回身看着二女,做了个请的姿势,“这便是刘某要送给二位的诗!我与二郎现在要去奇珍斋看结果,待我们回来,希望二位能做出压得过我的诗出来。因为子时我还要作一首诗,不过那首是要送给二郎,贺他生辰的!不要让我失望哦!”
言罢,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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