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百姓真能以如此低价购冰,那将再无夏日之苦啊!”
内官将刘绰弯腰举着的册子接过,呈给了李适。
李适阅毕后,又示意内官将刘绰所写的册子传给众臣观看。
“刘卿,原来你这几日闭门谢客,是在家中编写这个小册子?”
朝堂上的议论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期待与激动的气氛。所有人都在想象着,当夏日的酷热被清凉的冰块驱散,那将是怎样的一种惬意与舒适。
钟翰林仔细阅读着册子上的每一个字,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敬佩之色。他再次出列,向着刘绰深深一拜,说道:“刘学士,此等日进斗金的制冰之法,你本可留为己用。却不藏私、不图利,只为天下苍生着想。这样的胸襟和见识,实在令人钦佩。”
杜佑须沉吟,目光在刘绰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陛下,刘学士这硝石制冰之法,若真能如她所言,让夏日冰价降至几百文,那她对大唐的贡献,将不亚于一场大胜。足以名留青史,让后世之人赞颂。”
李适闻言,微微颔首,他看向刘绰,眼中满是赞赏:“刘卿,你为此事殚精竭虑,朕都看在眼里。朕赐你硝石矿一座,锦缎百匹,黄金百两,以示嘉奖。”
刘绰连忙出列,拜谢道:“臣谢主隆恩。但臣既享朝廷俸禄,那为百姓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不敢居功。只愿此事能顺利推行,让大唐百姓在夏日也能感受到清凉。”
众臣见刘绰即便在受到重赏的情况下,依然谦逊有加,不骄不躁,对她的敬佩更甚。一些原本对她持有保留态度的大臣,也开始改变看法,纷纷上前表示祝贺。
“刘学士,日后若有需要某等配合之处,尽管开口。”
刘绰只是提了一个基本的思路,具体如何做,自然还是要看杜佑和六部官员的。
没想到杜佑却把她给拱了上去,只听老头儿谏言道:“陛下,刘学士居功至伟,却如此谦逊,实在难能可贵。她是对硝石制冰之法最熟悉之人,所提推广策略又极有见地。臣以为,不妨在膳部之下,增设冰务司,擢升刘学士为从五品员外郎,统管各州府制冰之法的推广,和冰业商户的教授与考核。”
“杜相,增设冰务司势在必行。但膳部隶属于礼部,负责陵庙的享祭和宫廷膳食。冰务司设在膳部,似有不妥吧?冰者,财也。便是夏日冰价降至几百文,依然比盐价高出几十倍,关乎国计民生,自当由户部统辖,以筹经费,以济万民。”
膳部郎中听了这话,就不乐意了。
“冯尚书,你这话可就说错了!刘学士在东宫时,便是掌食女官。这么多年了,朝中冰窖都由膳部管理。冰务司如何就不能设在我们膳部了?”
工部尚书韦夏卿也不甘示弱,出列抗声:“冯尚书,韦郎中,二位此言差矣。工部掌天下营造,冰窖之建设、修缮,冰之存取,硝石矿藏勘探开采,皆需精工匠心,自然该由工部负责。若冰务归户部或礼部,无异于使算盘手操斧凿,岂不乱了套数?”
几方争执不下,眼看礼部、户部、工部所涉官员就要吵起来了。
刘绰心道,如此推广,意味着硝石被当成盐、铁、酒,实行政府专卖。
硝石和冰就是继盐、铁、酒之后的,第四块政府专卖的肥肉。
油水大了,自然,哪个衙门都不会轻易放过。
李适见状,挥手示意众臣安静,问道:“韦卿,汝言冰窖建设需工匠,然冰之流通,又当如何?”
韦夏卿恭敬答曰:“陛下明鉴,工部自当与户部通力合作。冰务推广,冰窖建设与修缮,由工部负责;冰之流通与价格,由户部调控。如此分工,各尽其职,冰务可得善治。”
李适闻言,微微颔首:“两位爱卿所言,皆有道理。冰务一事,既关乎民生,亦关乎国计。两部精诚合作,冰务才得善治。此事便如此定下,冰务司设于工部之下,擢刘绰为冰务司员外郎,暂代郎中之职。”
工部下设工部司、屯田司、虞部司、水部司,如今又加了冰务司。
每个司的正副主官分别为郎中和员外郎,其中郎中为从五品官职,负责主管各司的事务,正六品员外郎是各司的副职,协助郎中处理司务。
如果冰务司不设郎中,就意味着刘绰由从六品的内廷女官,升为了正六品的工部员外郎,享受从五品郎中待遇。
若在往常,女子担任前朝官职,必会引发众臣竭力反对。
可想到刘绰毫不藏私地把硝石制冰法拿出来,为大唐立下不世之功,朝堂之上,众臣无不心服口服,谁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何况,她本就是六品女官,只不过是在推广制冰法期间暂代郎中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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