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像中心傀界那样,也是隔绝出去的吗?
谢铭迟搓了一把脸,把头埋在臂弯里。
岑夫子看见他的样子,说:“若是现在让你回到过去,你还会不会做同样的事?”
还会不会不管不顾地把万无秋拉回来,会不会把他们这些熟识的人都拉回来,会不会为了帮别人与逝去的亲人团聚,而让天下出现这么多鬼傀?
谢铭迟沉默了。
他会吗?
半晌,他抬起头,望向门外。
从这个角度,刚好看到得到岑夫子院子里那棵榕树的树冠。
脑海中飞速掠过几个片段,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如果是带着记忆的我,也许不会了,”谢铭迟苦笑一下,“也许,我会认命。大家都死了,我不再挣扎,不会有那么多鬼傀,封瑜不会再为了什么而把自己做成鬼傀,沈绯年也不会再有机会惹出这许多麻烦了。我直接死在断头台上也不错。”
顿了一下,他叹道:“也许那样,后世史书上说不定还会有我的名字,夸我忠义之士什么的。”
岑夫子垂了眼帘,等一阵清风拂过脸颊,吹动他已经剪短的发丝,缓缓开口问:“那如果,是不记得后世这些事的你呢。”
“会,”谢铭迟斩钉截铁道,“如果没有记忆,我还是会做一样的事,再过一千年,还是会有这样一个我坐在这里,和夫子你说话。”
如果他有哪次改变了心意,现在都不会是这个样子。
岑夫子竟然笑了,眉目间显现出一种从容的柔和:“是啊,只要没有记忆,你还是那个你……算了,本不是什么高深的问题。休息吧。”
谢铭迟点点头,继续趴了回去。
休息的时间很快过去,转眼间,人们又一脸疲惫地回到了场馆中。
也许是因为已经连续了这么多天高强度紧绷神经的逃亡,许多人的精神力都已经跟不上了,行动怎么看都比刚来时迟缓,眼神也变得暗淡无光。
没有可以期待的希望,人就会变成这样。
就算有希望,但过于飘渺,也不过一样的行尸走肉。
谢铭迟鼓舞了大家一会儿,随后自己也疲惫地排了一队,丝毫不见刚才的坚定。
太熬人了。
到目前为止,最早一天来到这里的人已经在这个鬼地方待了五天,本以为不会感受到饿是好事,但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凌迟一样的痛苦。
有进食的时间和过程,反而会让人松泛一些,让自己觉得自己还是个人。
现在这种情况,但凡意志不坚定一些,都可能被傀界同化成行尸走肉。
岑夫子还在絮絮叨叨地念着姜夫子傀界中的各种规则,像极了期末考试前的临时抱佛脚,能记得一条算一条,至于记的是一堆什么玩意儿根本不知道,等试卷发下来才对号入座。
不少人还在努力听,不少人已经听麻了。
程州就是后者中的一个,他一脸痛苦地阻止了岑夫子:“那个,老师,有没有人说过你挺像唐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