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块无瑕而温润的玉石,却又带着柔软的触感。
谢铭迟很难说清楚那一瞬间是什么感觉。
之后的他才知道,那种感觉是很多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有羞赧、尴尬、无措……还有占了他大部分心神的——
心疼。
现在的谢铭迟只是脑袋里充斥着一个想法——万无秋到底为什么变成了鬼傀?他们和沈绯年、封瑜,同窗之间是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两个已经轮回的魂,两个困在躯壳中的鬼傀。
谢铭迟抬起了头,坐正身子,但是看着万无秋没有说话,万无秋也就这么迎着他的目光,轻轻笑着,如三月春风。
但贺岐没刹住,一头撞在了前车座上:“哎哟!”
封瑜的声音从驾驶座上响起,很是焦虑:“啊对不起大家!刚才发现我们已经到了地方,所以急刹车了……”
谢铭迟这才收回了目光:“没事,下次注意。”
封瑜小心转过头来,说:“学长,这边村子没有专门停车的地方,只能先找个地方停下……里面的路不能再开车走了。”
谢铭迟点了点头,说:“再往前走走,停在前面那个桥洞下面。”
他看了看四周,这个村子里虽然也种树,但更多的是黄土和高低不一的土坡,看起来很是破旧,也没那么多交通管制。
车停在了一个干涸的桥洞下面,看样子并不碍事。
“无秋学长……”沈绯年突然看着窗外,愣怔出神,“这里……是从前的泮宫吗?”
万无秋一愣,随着他看向窗外。
沈绯年指着很远处的一棵大榕树,说:“很像南院里岑夫子种下的那棵……若是那棵榕树没有死,应当就是这么大了。”
谢铭迟看着那棵榕树,那只不过是远处的一个绿点,但他的思绪好像定格在了什么时候:“坐在那棵榕树上,正好能看见岑夫子的屋舍。”
万无秋没有回头,心却揪了一瞬,指节无意中蜷了两下。
谢铭迟出了神,好像看到了一幅画:“……夫子会抱着一卷书坐在南院门口,他不在,绯年就拉着封瑜抄功课,我坐在树上望风……”
每当回头看这边,就会发现万无秋正看着他,长发落在肩上,在阳光下似有流光。
那是少年时的万无秋,阳光下的他没有那么浓重的病气,看向他时的眼神中有说不出的缱绻柔意。
谢铭迟突然就懂了他们为什么还会有现在的奇遇。
少年时的牵绊,最是易结难解。
沈绯年突然自嘲般笑了一下:“现在哪儿还有什么泮宫,早就没了……榕树又不是只有泮宫才有。”
但他还是回过头去,说:“小学弟,陪我下去看看?”
封瑜停好了车,本就是要下车的,于是点点头,回过头来报备了一声:“谢学长,我们先下去探探路,找好民宿再回来叫你们。”
谢铭迟本就刚醒不想动,况且还有事要问万无秋,就一口答应下来:“行,你们两个注意安全。”
封瑜和沈绯年下车后,车上陷入了一阵短暂的安静。
还是谢铭迟先开了口,问了那个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你是怎么变成鬼傀的?”
贺岐直觉这不是自己能插|入的话题,于是安静地缩在了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