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城聚仙楼前,人群嘈杂,整座酒楼披红挂绿,有新人在这里设下婚宴,在酒楼之中摆下流水席面,宴请四方来客,只要来者道上一两句祝福新人的贺词,便能入席大快朵颐,豪气得很。
按理来说,这样的场合应该是乞儿流浪汉聚集之地,毕竟是白吃的午餐,不趁这个机会填饱肚子,沾些荤腥,才是傻子。
然而这座酒楼前虽然来人络绎不绝,却没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混杂其中。
待到赵策看到这栋酒楼门口,站着几个穿着青衣剑袍的武者之后,便明白了过来,多半是这些人吓走了那些乞丐。
老汉从离开那个下水铺子之后,一路上便很少说话。
赵策也感觉到了这个老头儿恐怕心里藏着些陈年往事,他没有多问,和老汉走走停停,终于停在了这座酒楼前。
见得老汉目光在周围徘徊,少年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在这里面吃饭?”
“也行。”老汉嘀嘀咕咕了一句,大喇喇一挥手,“白送的饭食吃着可比花钱买来的香甜许多,就这儿了!”
说着直接撒开了手中驴子的缰绳,幸好赵策眼疾手快,抓住了缰绳,不然在这条鞭炮声不断的街道上,驴子这种胆小的牲畜,定然会受惊,撒开蹄子乱跑,免不了撞伤行人。
“前辈,等等我!”赵策冲不断往里面走的老汉喊了一声,而后在周边寻了个幽静角落,给了一位卖米酒的摊贩几角银子,让他帮忙照看坐骑,便赶紧返回去,寻找老汉的踪影。
酒楼大厅之中摆满了宴席,不断涌入走出的人群又堆满了整个酒楼第一层,令少年一时之间难以发现老汉身影,无奈之下,只得随着人流走向席位,在一堆老伯奶奶的围拢下,坐在了一张桌子前。
大厅正对门口的墙壁之上贴着大红双喜字,前头摆着一张香案,两边各放置了一把椅子,此处是拜堂成亲之时,双方父亲或母亲落坐承接新人跪拜的地方。
也因这个位置极其重要,因而被店家刻意空出了一条过道,倒没有宾客在这条过道之上拥挤。
赵策目光扫过酒楼一层,并没有发现老汉的踪影,便朝二楼,三楼看去,奈何他所在的位置并不能看到上两层酒楼上具体光景,折腾了一番,也没有发现什么,便只好作罢。
本来少年若要寻找一个人,没必要完全依靠目力,直接放开感知力,方圆三十里内一切事物尽在他的脑海之中,无所遗漏,然而眼下此人群嘈杂之地,必然隐藏了诸多武者。
贸然放开感知之力,不免会引起其他武者的反感,因此再产生什么争端,就大为不美了。
反正老汉虽然性情跳脱,但是一般别人不触碰到他心头某些令别人没头没脑的底线,多半不会出手伤人,这样想着,赵策便也就暂时把心放回肚子里,朝和自己坐在一个桌的老伯老奶奶们行了个礼,也没有再说话。
平阳诗礼之风盛行,即便是这些老伯老奶奶腹中也有些墨水,知晓礼仪,此时正值餐前,聒噪说话怕会惹得别人不满,每个人也都矜持着不说话。
不过赵策行礼的动作倒令他们找到了话题,第一个人开口回应赵策之后,便有第二个,第三个,转眼间,一桌人便热络地聊起天来。
“少年人不是咱们平阳城本地人吧?”一位老伯笑容满面道,“你这礼仪和咱们白泽这边的可不像,莫非是帝国人士?”
遑论白泽国朝堂武道界之中对大秦如何观感,就民众而言,他们还是很喜欢亲近大秦帝国出来的人的,大秦帝国的强盛与威严已经深深印入了这个曾经作为大秦属国存在的国家之中。
“小子是鸣平郡江南镇人士。”赵策矜持地笑了笑,回答道。
“哦?江南镇?”老伯盯着赵策看了片刻,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江南镇最近可是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白龙将军赵策,与少年人是同乡啊。”
“那将军少年英才,与你这年岁倒也相当,因少年白发而被称为白龙将军,容貌俊雅……”周遭几个宾客也打开了话匣子,纷纷唏嘘道。
赵策心头一阵汗颜,不过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已经用神念力量将一头白发隐去,在外人眼中便自然成了纯正的黑色。
若以一头白发入白泽,不晓得会引起多大的轰动,还好少年考虑到了这一点,不然在此时必然会在人群中引起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