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必这般刻意。”
“当断不断,桃花不断。”裴醉目线扫过李昀手边那歪扭针脚的荷包,顿了顿,声音微沉着笑了一笑,“我倒要看看,谁还敢用这个借口给你暗送秋波。”
李昀垂眸轻笑,拉过裴醉冰凉的双手,下意识地想要替他暖着,耳畔却传来一道清脆的嗓音。
“裴黑心,你今年是三十,不是三岁!!”房门的咿呀声也掩盖不住申高阳的鼻哼声。
“多谢提醒。”裴醉扯了把凳子,可申高阳昂首挺胸地走了过去,鸠占鹊巢地变客为主,大辣辣地坐在了李昀身旁,蹭着李昀身上的热乎气儿,双手反复揉搓,“冻死我了,还是你这里暖和。”
“子奉呢?”李昀问他。
“铺子里来了几个不长眼的混蛋,子奉正收拾残局呢。”申高阳眉间不见愁色,语调轻快。
“又是哪个冤大头被你宰了一笔?”裴醉斜睨。
“钱嘛,自然多多益善,再多也没人嫌他多。”
“看来子昭最近财运不错。”裴醉呷了一口茶,轻飘飘道。
“可不嘛。自从某位摄政王‘薨’了以后,没人惦记我的银子,凭本公子这敏锐嗅觉与翻云覆雨手,自然是财神附体,财源广进。今年的皇商竞标,我必然得中。”
申高阳独自美丽,趾高气扬,一副‘你胆敢反驳我立刻哭给你看’的从容与无畏。
裴醉无奈摇头。
李昀轻笑出声。
申高阳气顺了,便从荷包里拿出一个青色小瓶,一副大善人的施舍模样,笑眯眯地把玉药瓶搁在裴醉手里:“人参丸,外面挂了糖霜,给你的贺岁礼。”
裴醉修长指节把玩着药瓶,从里面倒了一颗塞进嘴里,眉峰挑了一下,权当答谢。
申高阳*致的小手掌悬在空中晃来晃去,见裴醉悠然自得地倚着椅背闭目养神,便翻转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喂,裴世叔,回礼呢?”
裴醉眼睛张了一道缝,慵懒抬眉:“我活着,不算是最好的礼物吗?”
申高阳难以置信地看着裴醉。
“裴忘归,你这脸皮是牛皮吗?”
裴醉不答,转向李昀,眼含淡笑,轻问他:“元晦,你说呢?”
李昀走到裴醉的身边,用指腹轻扫他俊朗的眉眼,温和回了一句:“自然是最好的贺岁礼。”
申高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正满地找盆接,忽得一封带着热乎气儿的信被丢到他的怀里。
他回头,看见裴醉刻意撇开脸,望着窗外阳光倾泻于枯树厚雪,仿佛只是随手一丢。
申高阳正怔愣,李昀从他手里接过那封信,轻轻撕开,露出一行行工整的小字。
申高阳如遭雷击,定在原地,眼圈霎时通红,眼泪滚了一圈,便一发不可收拾地掉了下来。
“几月前,忘归与我请周先生从中斡旋,颇费了一些功夫才拿到老王爷的家信。”李昀抹掉申高阳的泪珠,温声道,“他知你们没死,病也好了大半,这些年静养,修心修身,有几分出尘的淡泊。先生说,老王爷让你不必挂心。既然走了,便去好好活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