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好整以暇,抱臂笑着看他如何回答。
“很可惜。”裴醉懒懒散散地吐了三个字出来。
“哦?如何可惜?”
“天下倾慕四公子睡颜之人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可是呢,这床侧只有一人之位,哪容他人酣睡?我只可惜,这芳心碎一地,收都收不完。”裴醉伸了个懒腰,抬手将李昀拉到了身前,长臂一揽,将他又抱进了怀里,在他耳边刻意吹着绵长的热气,“。。。你说,这巫山沧海都见了,这些蒲柳草梗哪里能入得了四公子的眼啊?”
李昀没忍住掩唇低笑。
“兄长总是踌躇满志。”
裴醉飞眉一挑:“那么迂回做什么,你不如直接说我臭不要脸。”
李昀把脸埋进裴醉的怀里,笑得双肩微颤。
裴醉飞扬的眉眼缓缓落了下来,眼中笑意还未褪去,显得格外柔和:“李四公子,芝兰玉树,天人之姿。可惜,栽在了我这个不解风情的石头上,实在是可惜。”
李昀抱着裴醉的腰,在他胸前闷声一笑。
“这么说也是,确实可惜。可惜他,一见石头终身误,巫山沧海尚不如。”
裴醉眼中柔情更盛,他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李昀微肿的眼睛,声音很轻很温柔。
“不哭了?”
“嗯,虽不哭了,但还是有些生气。”李昀垂眸,轻轻地抱了抱裴醉的腰,“你瞒着我,把自己搞得这么憔悴,我怎么可能不生气?”
“根据裴家家传,惹夫人生气,是要跪战盔赔罪的。可想必李元晦心疼我伤势未愈,不愿用家法处置我,是吗?”裴醉颇有些为难的模样,眼尾却招摇地眯了起来,宛若一只狡猾的狼。
李昀慢慢起身,一头墨发从肩上滑了下来。
他回眸浅笑,拥有着慑人心魄的美。
“家法就不必了。兄长伤势未愈,身体欠安,稍后,我会去请林将军单独给我辟一个营帐出来,今夜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裴醉喉结滑了一滑,作势要起身去取战盔。
“好了。”李昀忍笑说道,“别胡闹了,你好好躺下,快再睡一会儿。”
“你不在,我睡不安稳。”裴醉朝李昀伸出了手,那双深邃的眸子似乎褪去了一丝掩饰,第一次,试图真实地坦露出眼底深藏的波澜寒潮,“。。。元晦,留下来,陪着我。”
李昀心重重地跳了一下,眼睛瞬间便红透了。
他掩饰地别开眼,极快地揩去那滴撑不住的眼泪,偷偷地吸了吸鼻子。
“我。。。”李昀努力地稳着声音,朝着裴醉笑了一笑,可对上裴醉眼眸的那一刻,眼泪还是如珠子不间断地坠了下来。
心好疼。
还是好疼。
裴醉极轻地叹了口气。
“过来。”
李昀侧身坐在他身边,那双盈满水光的眸子微颤,定定地望着裴醉削瘦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