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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远山欲言又止,担心裴醉的安危,却也不便驳了他的意思,只好应了:“天威卫审奸细自然是熟手,如此,便劳烦镇抚使。”
裴醉略略颔首,便将莫擎苍一脚踹进了营帐。
莫擎苍咕噜地滚了两圈,在草垛上头晕目眩地张开眼,那张令人讨厌的俊脸打着转地在他眼前飘。
有点像那混账,又有点不像。
“认不出爷了?”裴醉在他面前蹲下,用刀鞘抬起莫擎苍脏兮兮的脸,笑了。
那轻佻的语气和漫不经心的笑立刻让莫小侯爷气得头脑发懵,随即破口大骂:“裴四!你没死,你敢欺君,我要回承启把你告死!”
裴醉右手攥着莫擎苍开了个口子的粗布短打,压低了嗓音,笑眼转凉:“说,什么叛徒?”
莫擎苍被裴醉眼底涌动的杀意暗流吓了一跳,却也知道这事关河安城防的安全,好脾气的小侯爷没跟裴武夫一般见识,不情不愿地开了口,说明原委。
裴醉棺椁回河安的那日,莫擎苍就站在城门口,挤在看热闹的百姓中间。
他看着漫天的纸钱纷纷扬扬从空中飘落,说不出是解恨还是遗憾,反正,他站了挺久,最后,踩着这承启的第一场雪回了府。他连夜收拾了细软,带上了银票兵刃和两个懂武的长随,摸着夜色离家出走投军去了。
他只是想要做一番大事业,并非替那个宿敌完成未竟之志。
莫擎苍如是自我安慰。
可惜,愿望很远大,现实很残酷。
不通人情世故的单纯小侯爷先后经历了被强盗劫财劫色、长随护主丧命、身无分文沦为乞讨,好不容易到了河安,却发现自己假身份没有河安卫所军籍,根本没办法投军从戎,更混不进军法严苛的赤凤营。
无一技傍身的莫小侯爷只能跟着小乞丐四处流窜,从最开始的嫌弃烦闷,到后来精于攀谈暗收情报,这突飞猛进的成长只用了几个月。
一个月前,兰泞骑兵攻城凶猛,城墙摇摇欲坠,城内人心惶惶。莫擎苍算是会些拳脚功夫,在惠民医馆找了个跑腿的长工做,一来二去,竟勾搭上了赤凤营里最底层的许伍长。
许伍长替营中同袍置办草药杂物,莫擎苍便推着车跟着他一起进入军营后勤营帐。
有时他收拾着草料,身旁就从天上投下一枚火弹。莫擎苍从最开始抱着许伍长的大腿瑟瑟发抖,到淡定地跟着许伍长用沙子埋火弹,这次,前后不过用了十几天。
就在莫擎苍成为后勤将士的熟人时,他却发现了一件不正常的事。
赤凤营十二个时辰换一次岗,子时的守卫比午时的守卫还要更严格,那些军将仿佛张了一对鹰隼之眼,半夜灼灼放光。
可那夜,莫擎苍却看见赤凤营的巡防链开了一个口子,他在营中呆了半个时辰,面前竟一组巡逻队都没有。
他拐弯抹角地打探,听说是因为粮草起火而导致的巡防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