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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你不蠢,最多只是脑子不太灵光。”裴醉在莫擎苍骂人之前堵住了他的嘴,“知道自己是老侯爷独子,还往我给你设的陷阱里跳?”
“你不也是。。。”莫擎苍越说越没心虚,清了清喉咙,故作傲慢,“爷堂堂宜昌侯嫡子,总不能被你这边疆武夫比下去,否则老爹的面子往哪儿搁?”
“。。。去玄字所吧。打探情报,刺探军情,与你纨绔子弟的身份很相配。”
“哦,行。”莫擎苍顺从地点点头,忽得回过味儿来,“莫非,你是觉得我没有掌火炮的能力,也没有操纵阵法的脑子?!”
裴醉没理会跳脚的莫小侯爷,攥起伤痕累累的手掌,虚虚按着肩头的伤,缓缓吐出一口气,抬眼远眺。
那逐渐没入地平线的残阳拉起了一层淡灰色的夜幕,寒夜如期而来,明朝旭日可期。
可他第一次觉得,明日的太阳升起或永沉,与他再没有什么关系了。
范则自城内打马,朝着裴醉和莫擎苍二人疾奔而来。他抖着手,将手里的金牌递了过去。
“大帅,陛下。。。陛下三道金牌召梁王殿下回承启俯首认罪。”
莫擎苍看着那金牌眼睛都直了。
认罪?!
认什么罪?!
梁王连命都快没了,还认个鬼的罪?!
裴醉慢慢地拿起那金牌,对着残阳余烬,辨清了那上面熟悉的纹路。
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垂眸自嘲轻笑,缓缓地将金牌挂在了腰间。
算是,全了最后的君臣之礼。
“。。。告诉承旨官,梁王并非抗旨不尊,只因寒疫染身,重病难行。为护大庆边关安定,愿以死报君恩。”
“。。。是。”
裴醉扯开沾着血肉伤口的护心软甲,从前襟暗袋里,拿出了那血迹斑斑的赤凤营虎符,随手丢到了范则的手里。
“大帅!?”
像是丢掉了压在背上的千钧巨石,裴醉深邃的眼眸间滑过一丝肆意的飞扬。
“走了。”
简短干脆的两个字。
裴醉一手拎着阿多邦的头颅,一手撑着断杆长枪,背影从容而苍凉,一瘸一拐地孤身走向他拼死守护的河安城。
等着他的,是裴家最后的暗卫。
他身后两根木架,白布裹着一人,勾勒出高大的身型。
十二枚晶莹剔透的玉片,完好无损地压在左上白布角。
裴醉一枚一枚收进了前襟,将刻着‘天初’二字的青玉轻轻地握在手心。
他慢慢地盘膝坐在了那尸首旁,没掀开那白布。
“我知道你死了,也知道他们都死了。因为到了最后,我的身边再没有人护着了。”
“不过,苍叔,这次,我赢了。”
裴醉将敌将头颅搁在天初的尸身旁边,颇有些孩子气地拍了拍那圆滚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