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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烧了多久了?”
天初声音低沉:“自那日起,高热反反复复,得有三四天了。”
“吃饭呢?”
“吃不下东西,基本每餐只吃几口。”
“睡觉呢?”
“。。。。。。。”
李昀抿紧了嘴唇,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微微发颤:“我再晚来几日,他还能活着吗?”
天初攥着衣摆,沉默着,点点头。
“能。为了殿下,主子说什么都会活下去。”
李昀喉咙间酸得喘不上气。
“。。。你出去吧,让他好好睡。若有紧急军情,我会叫醒他。”
帘帐落下的瞬间,李昀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止。
他擦了擦眼泪,却听得榻上昏迷的人急促而紊乱的呼吸。
“呼。。。呼。。。”
裴醉右手紧紧地攥着被褥,大口大口地急喘,眉心拧成了死结,脸上是再也无法掩饰的痛苦与惊悸。
“忘归。”李昀唇边溢出一丝哭腔,用颤抖的声音轻轻地唤着他。
裴醉右手用力到发颤,身体绷得极紧,时不时从喉间溢出极轻的破碎语句。
李昀根本听不清那些话究竟是什么。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才能将他从那无尽的荒芜噩梦里带出来,就像,他曾经无数次唤醒自己的梦魇一般。
李昀只能无力又执着地握着裴醉的手。
在他耳边一遍遍的唤着。
“忘归。”
“我在这里,忘归。”
李昀这一生都从不曾抱怨命数的残忍。
因为他始终坚信,就算命运颠簸,只要足够坚强,就能斩破宿命枷锁;只要足够努力,这世上便无不可为之事。
可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实在是天真极了。
他用冰凉颤抖的手,试图抚平裴醉眉间的褶皱。
可,连这样简单的事,他都做不到。
李昀不记得自己究竟哭了多久。
他死死地攥着裴醉瘦长的手,眼泪根本不受控制地往下掉,难过绝望到濒临崩溃,仿佛经历了一切的人是他,被梦魇困在原地的人是他,痛得说不出话来的人也是他。
他伏在榻边,无声地哭了很久,直到最后疲惫地也跟着一同昏了过去。
在一片朦胧间,李昀冰凉的身体仿佛被一个滚烫的怀抱拥住。
耳边落了一声极轻的喟叹。
“我的眼泪啊,都让你替我流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