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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达沉默许久,与他撞了酒杯。
又说了一句。
“很好。”
裴醉小口抿了清酒,呼吸一变,脸色不佳地抱臂靠在树干上,恹恹地蹙着眉心,仿佛疲惫到了极点。
“难受?”周明达老心一揪,手覆上裴醉的前额,倒吸一口气,“怎么出这么多汗,还这么烫?”
“。。。啰嗦。”
随着周明达手臂的靠近,裴醉心口的锥痛愈发明显,他用力地抿着唇,压着喉咙间翻涌的血腥气。
“。。。你是不是又去红袖招了?”裴醉压着艰难的喘息,嫌弃地推开了周明达的手臂,“什么味道。”
“上次红袖招闭门谢客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还有脸提?”周明达看见裴醉压不住的颤抖指尖,心里一揪,扯着他的手臂将他扛在了肩膀上,“走,师父带你去找骆大夫诊脉。”
裴醉靠在周明达的肩上,浑身无处不疼,连意识都渐渐模糊。
“呼。。。呼。。。唔。。。”
他咬破了下唇,可终是没有抵抗住这锥心的痛楚,眼前逐渐染上一片灰白。
“师父。。。”裴醉声音发抖,那熟悉的刺骨寒意混着剧痛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今夜毒发过于凶猛,猝不及防,裴醉丝毫没有心理准备。身体仿佛被人用尖刀反复地捅穿,他痛得一阵一阵发颤,恨不得蜷成一团。
蓬莱的药性像是飓风过境,在他的经脉肺腑肆意作乱。
这永无止境的剧烈痛楚让他本是强弩之末的身体几乎土崩瓦解,他唇边终于溢出了一丝难耐的痛吟,苍白的手用力抓着心口的衣服,痛得汗水大颗大颗地往下滚。
周明达焦急地扶着裴醉惨白的侧脸,看清了那双涣散的瞳孔,心里一惊,低吼道:“臭小子,你清醒点!”
“嗯。。。”裴醉咬紧下颌,脖颈蹦出了一道道青筋,汗涔涔的手掌使劲地攥着周明达的干涩手心,却丝毫借不上力,连呼吸都困难。喉咙间的血腥气不停地翻滚着,犹如涨潮的海水,一阵阵地拍打着他脆弱的神经,那痛楚积累到了极点,他脸色蓦地惨白,身体一弯,朝着地面喷出一大口血。
周明达瞳孔一缩,双臂展开撑住了裴醉摇摇欲坠的身体,将他扶在自己肩上,急得声音扭曲:“小子,你给我撑住了!”
“咳咳。。。我想活着。。。”裴醉努力抓着周明达的麻布袍子,浑身打着颤,失去意识前,拼尽全力告诉周明达,“师父。。。我真的。。。很想。。。”
周明达手猛地一僵。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懂得珍惜自己的性命?!’
他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
他很珍惜。
一直很珍惜。
周明达把几近昏迷的裴醉狠狠抱进了怀里,半拖着他往东侧院走:“傻小子,师父在这儿,你死不了。什么聚魂引命灯,八卦返阳阵,都不是话本子里杜撰的。师父上天遁地,无所不能,你不知道吧?”
他说得很急,声音又哽咽,是老夫子从未有过的失态。
“之前说什么都不肯拜我为师,混小子,把珍珠当鱼目的臭小子,你给老夫撑住了,知道吗?!老夫一把年纪了,上哪里再找一个没大没小没心没肺的蠢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