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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死几个了?”裴醉淡淡问道。
“一百多个了。。。这帮孙子从哪知道的消息,怎么这么快?!”扶宽又气又急。
裴醉用指腹轻轻揉了揉刀柄处的破碎青玉,极缓慢地解下了腰间的刀,塞进了扶宽的怀里:“我与你换一把刀。”
扶宽抱着宝刀呆怔半晌,看见那刀柄处刻着的被风沙侵袭而笔迹极淡的‘楼’字,心里猛地一惊,重重地跪下,右手举刀,恭敬地叩了一个响头。
“老侯爷的刀,末将怎么配用?!”
“父亲的刀,只斩外敌贼寇,不杀同僚百姓。”裴醉声音平淡,可扶宽的心脏仿佛被大手捏了一下,呼吸都要难受得停了。
“。。。换不换,给个痛快话。”裴醉声音淡淡。
他红着眼圈,低吼着应是:“多谢殿下赠刀!末将,换!”
“好,那走吧。”裴醉从袖口中掏出了那块温润扇坠,塞进了扶宽的胸前,“替我拦着元晦,一定不能让他去禁门。”
步景离和洛桓站在远处,前者一拳捶倒了门口那棵半人高的矮松,后者神色冷淡,面无表情。
“冷血。”步景离朝着洛桓冷笑。
“我不把力气浪费在废人身上。”洛桓语气冰冷无情,不复昨夜眼底的热切,“再说,天威卫本就是陛下手中的刀。摄政王既然主动退场,那天威卫便与他没有瓜葛了。我不反手捅他一刀,落井下石,已经够仁慈了。”
步景离抬手给了他一拳,低吼道:“滚回你的诏狱去,势利小人。”
洛桓将绯红飞雁服一扯,转身离开,毫无留恋。
第72章前夕
裴醉这一掌砸得很重,却又留了分寸,没实际伤到筋骨,可足以让李昀昏昏沉沉地睡上几个时辰而醒不过来。
李临睡得不踏实,手紧紧地箍着李昀的腰,小脸没有安全感地朝着李昀的肩头蹭了蹭,却蹭到了一脸冷汗。
小皇帝不舒服地张开了眼,昏昏沉沉中借着昏黄烛光看见梁皇兄满头大汗淋漓的模样,心里重重一跳,立刻就清醒了,用一双小胖手攥住李昀的肩,疯狂地摇晃着:“梁皇兄,梁皇兄!!”
若是梁皇兄再病倒,就真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李昀那清秀的眉眼水淋淋的,眉心微微蹙着,在李临剧烈的摇晃下,终于慢慢张开了眼。
他散着的瞳孔慢慢收归一处,然后猛地坐直了身体,念起昏迷前的诸多场景,他的一颗心仿佛不停地下坠,浑身如坠冰窟,微微地打起了颤。
“皇兄,你是不是病了?”李临带着哭腔,用一双火炉似的小胖手捂着李昀一双冰冰凉凉的手掌。
李昀压着手臂的颤抖,将李临抱进了怀里,缓缓闭上了眼,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心口那丝丝缕缕蔓延的痛楚几乎要将他逼疯。
又没能拦住他。
李昀攥着被子的手愈发用力,那玉雕似的纤长手指几乎要将那被子扯出丝来。
‘明日,为兄接你和小五回家’
耳畔那人含笑的声音悠悠地回响着,李昀怒意与惊惧绞在心口。
骗子。
那分明,就是破釜沉舟的决绝,藏着笑容下面,以为就天衣无缝了?
李昀心口疼得像是破了一个洞,胸口的滞闷被怒气汹涌瞬间冲垮。他唇边无声地溢出一丝血痕,被堵塞的经脉一通,连脑袋也清醒了几分,似乎能正常地思考了。
“皇。。。皇兄?”李临吓坏了。
李昀已经没有心思去哄李临,只拧眉拼命思索着。
他究竟在下一盘什么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