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非要亲自前去?”
他并不赞同。
最近,坊间流言甚嚣尘上,仿佛有人在刻意抹黑李昀的名声。此时,再传出亲王亲自犒赏守关武将,甚至押送军粮火器前往边疆,实在是不甚明智。
李昀白皙修长的手一点点握住白玉栏杆,让冰雪渗入掌心里,化成了握不住的雪水。
“老师,我实在是担心。。。河安的安危。恨不得凭风而去,半刻尚嫌多。”
李昀的话中没有软弱,只有期冀和坚定。这让王安和知道,自己恐怕劝不动他,只能笑着叹了口气。
“殿下总是要选这么艰苦卓绝的荆棘之路去走。”
“没办法。”李昀清隽干净的眼眸弯了弯,声音如落雪般轻而温柔,如同一声含笑的叹息,“此生,我一步歧途,便步步歧途,再也回不去了。”
梁皇兄走了好几日,李临总是神不守舍的。
小皇帝下了早朝,一个人拎着腰带往寝殿走,唉声叹气的,一时担心这个,一时担心那个,连眼前多了一个人也没意识到。
“嗯?”李临看着钱忠端端正正地跪在自己面前,不耐烦地抬了抬手,“有话就说。”
“陛下,臣死罪。”
钱忠金线官服被大雪沁得湿透,仍是没有抬起头。
“怎么了?”李临小眉头皱得更紧了。
“梁王此行,恐有二心啊!”钱忠带着哭腔,进言道。
李临心里翻了个白眼,敷敷衍衍地‘嗯’了一声。
哦,他温文儒雅善良可爱的梁皇兄又要造反了,好的好的,知道了,还有点新鲜的吗?
钱忠拼命摇了摇头,他悄然抬手,三个身手利落的太监压着一个嘴里塞着麻布的臭刑犯人,将他扣在了李临面前。
“这人,陛下可还有印象?”钱忠掀开那满头草杆跳蚤的杂乱头发,从地上抓了一把洁白纯净的雪,狠狠地在那刑犯的脸上抹去黑灰,露出了一张刀疤纵横面目可憎的脸。
李临嫌恶地捂着小鼻子,摇了摇头:“谁啊?”
“是了,先帝托孤之时,陛下方才两岁,记不得也是正常的。”钱忠尖声细语的温柔话语混着冰雪的寒冻,刮在了李临耳畔,“此人名唤鄂语堂,乃是当年行刺陛下之人。”
李临瞳孔猛地一缩。
那些被他刻意抛在脑后的血色记忆铺天盖地地涌了上来,他倒退了半步,本能地想要寻找裴醉的庇佑与怀抱,却只撞上了粗糙的树干。
他后背又冷又疼,惊怒交加:“钱忠,你好大的胆子,你要造反吗?!”
钱忠立刻重重叩首,高呼冤枉:“臣不敢!还请陛下给臣半刻时间解释!”
“快说!”李临小手比雪还凉,可身旁无人可靠,他只能越发贴紧了树干,努力撑起自己酸软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