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折扇里发出的毛细针。
银针没入腰带半个指甲深,末端略微弯折,如此有韧性的材质,除非大力冲撞不能弯断。
想必是被人用什么兵刃挡了回来。
朝中竟还是如此危险,连暗卫也护不住,竟到了要自己开折扇自保的地步了吗?
“。。。忘归?”
听见李昀瘫软的声音,裴醉褪去眸光里的冷意,甩了指缝间夹着的银针,用二指轻轻掐了掐他的脸。
“好了,以后除了春宵暖帐,我再不胡说八道,好不好?”
李昀红着耳根,轻轻地‘嗯’了一声。
“今日朝堂上如何?”
“徐通判扶灵上殿,将广渠知州的冤情昭告天下。慷慨激昂,字字泣血。”李昀念及脑海中的猩红一片,不由得抿了抿唇。
“怎么?”裴醉眉头微蹙,“不顺利?”
“。。。高家俨然握住了盖家残余势力,不知从何处寻得了郑知州的贪污账目,公然与徐通判对峙。”
“看来,这账目是真的。”
“嗯。夹在江南八府中,为了保住官位,他不得不迎来送往。可徐通判早已告知于我,入账的银钱,早已一分不剩地送了出去,否则广渠何至于苦成这样?”
裴醉握着李昀微凉的手,轻声问他:“后来呢?”
李昀没有说话,可他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奉天殿的柱子,迟早要被这群死心眼的文人撞塌了。”裴醉仿佛并不意外,只淡淡一笑。
李昀轻轻捏了一下裴醉的手背。
“以血证道,以命谏言,文人脊梁不弯,风骨不屈,值得尊敬。再说,兄长自己也曾向死而行,更不该这么说。否则,你又如何对得起自己?”
裴醉眉峰微挑:“元晦这是,心疼我?”
“嗯。”李昀并没否认,可又认真地重申了一遍,“不要转移话题。兄长这话,说得不对。”
“为兄错了。”
裴醉认错地干净利落。
那人俨然一副‘元晦不管说什么都是对的’莫名骄傲,让李昀无奈地笑了,可哽在心口的一口闷气倒是散了许多。
“不过,徐通判的死,也成为了彻查贪腐的导火索,连同宋之远贪腐一案,自上而下,将兵部内外彻查一遍。而杜卓的死,使六科失去了信誉与公道,原本属于他们的监察与进谏的权力也悬于纸上。杨御史干脆也以案卷库走水为由,带领都察院进行内部肃查,然后,便要带着都察院清算六科公事。”
李昀一口气说了许多,终于笑了,连眼神都明亮了几分,仿佛终于拨开了浑水,得以窥见清溪的一隅。
“如此,总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开端。”
裴醉只是温和地看着他,唇边的笑意很温柔:“是吗?那太好了。”
李昀高兴之余,却从裴醉的笑容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