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的脸是温的,而易容用的面皮尽管触感相似,但却无法达到正常体温,就算再高超的手段也很难改变这一点。
他之前没有看出牢里被替换的死囚,也正是因为死人的脸本就没有温度,况且他也不会料到祁岁桉能将计就计,胆大包天到敢如此偷梁换柱,竟然早早就用死囚替换了真的陆潇年。
不过仔细回忆起来,那死囚脸上的假面手段更精湛一些,而面前这个边缘处理得颇为粗糙,一看便知是学艺不精、耐心不足的小学徒。
“这位该不会……”
肖炳全眸色变了变,可话都没说完喉咙里便爆出一声惨叫,一只残破的琉璃酒盏直直刺进了他的左眼!
“啊──”
肖炳全躬起身子捂着血流不止的眼痛苦大叫。而其他人刀还未拔出就发现刚才还立在窗边的那二人消失了。
肖炳全捂着血肉模糊的左眼奔至窗边,朝下看去是灯火璀璨的仙桥,而那两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还不快追!追不上谁也别想活!”
老西城住的大多是过不起什么夜生活的穷苦百姓,巷陌壅塞,房屋挤挤挨挨,最宽的巷子也不过只能容下一人通过。
从那片红灯花楼出来,陆潇年带着祁岁桉此刻藏身在花楼后面山脚下更贫贱的破屋烂瓦的巷子深处。
他们躲在一间破屋后,干竹枯柴斜倚在门边,下面刚好能容下他二人。祁岁桉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
不远处就能听到寂静夜里那突兀的脚步声。
“脚印不见了,给我往那边搜!”有人大声喝道。
一阵杂乱后,脚步声似乎是朝往相反方向走去,祁岁桉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两个人身体贴着身体,挤在黑暗中,陆潇年一低头便能触到祁岁桉的额发,有几缕发丝垂下遮住他的眉眼,这样看这位九皇子还是当年那么乖顺。
如果忽略他刺瞎别人眼睛这个事实的话。
眉梢有两滴被溅上的血迹,陆潇年抬手想用拇指揩去。他声音放得极低,几乎是在祁岁桉耳畔耳语:“殿下这次怎么不使唤我这个侍卫,自己动手了?”
祁岁桉不语,偏头躲开。
“也是,陆某残余这半条命连逃跑都不利索,何况杀人。”
呼吸灼热,钻入耳道,痒得人烦不胜烦。自记事起,祁岁桉就不曾与人有这样大面积的身体接触,刚才就忍着不适在姑娘中强演,为的就是让肖柄全找来时看上去像一点。
姑娘的身体柔枝细柳,并不那么难耐,反倒此时被坚硬胸膛挤压着到像是被无数条毒蛇缠身,浑身上下僵硬难受,教人呼吸困难,可即使祁岁桉想往旁边挪一些也无处可挪。
外面肖炳全的人会随时返回来,只能在这里暂避一下,等人走远再出来。
他冷嗤一声,“之前抢马的时候不是也挺利索。”
在黑暗的地方,和讨厌的人,说无聊的话。这次再加上一项,身体还粘在一起。
祁岁桉厌恶地蹙起眉,指尖紧紧攥着自己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