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种建中却没有向明远提过半个字,关于熙河路,又或是鄜延路的事。他这些日子以来,却与贺铸走得格外近,两人在军器监,几乎同进同出。
如果不是贺铸新婚,而且他又是那样一副“尊容”,明远心中,恐怕也会小小地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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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回众友人在朱家桥瓦子相聚,欣赏瓦子排演的新式杂剧,种建中与贺铸联袂而来,一路上也一直在商议着什么。
明远见到他们便迎上去,刚好清清楚楚地听见种建中嘱咐贺铸:“且不要告诉远之。”
明远:……
种建中转过头来,才发现是明远迎上来,脸上连忙堆起歉意的笑容,道:“刚刚没留意到师弟出来相迎……小远,师兄今晚再不惦记着公事了,专心与你一道看戏。”说罢打了个尴尬的哈哈。
明远猜想种建中可能这几日就要拿定主意,是否转回武职,返回陕西。
他对种建中的任何决定都没有意见,但如果种建中无法对他开诚布公……
他会有很大的意见。
正在明远心思烦乱的时候,王雱也专程前来找明远说话了。
王雱一见明远,先就苏轼的事道歉。
“苏子瞻那边,我们拉拢得似乎太急切了一点,谁知旧党那边竟也不能容他……”
明远也叹息一声。
王雱曾经说过,新旧党争,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这话现在看起来并没有错。
这种斗争倾轧之间,的确容不下苏轼这样一个善良而正直,却管不住嘴巴和笔的好人。
如今他也只能谢过王雱——苏轼得偿所愿,去杭州这样山清水秀的地方做官,想必也有王安石的助力在背后。
“另有一件事。”王雱努力斟酌措辞。
“远之贤弟,是否能帮忙劝一下种彝叔,劝他接受王子纯的邀请,重新转回武职,重返熙河路?”
明远顿时睁大双眼。
老天,为了种建中,说客都游说到他这里来了吗?
王雱小心翼翼地观察明远的表情,字斟句酌地道:“知道你们师兄弟感情很好,种彝叔拿不定主意,恐怕也是担心你……你和端孺两人,担心你们在京中无人照顾……”
明远默默不语。
王雱话锋一转,转到如今陕西路的局势上。
“本朝虽说重文抑武,但是军功的封赏却最重。过去的狄武襄,现在的郭逵,都是例子。种彝叔深谙用兵之道,又为人谦抑,做事踏实,去王子纯新开的熙河路,不过是三五年之内,必能立下赫赫战功。”
明远觉得很有道理。
他有些印象,王雱口中那位王韶王子纯,主持的熙河开边,会在短期之内就获得明显的成效。
王雱又说:“种彝叔本人既是横渠弟子,又在天子面前露过脸的。将来立有大功,天子赐一个进士出身也不是什么难事,再过二十年,种彝叔凭借功绩,进枢密院,跻身宰执也不是不可能……”
明远:这位王大衙内画起大饼来,也真不遗余力啊!
他想了想,道:“这个我当然能劝,只是种师兄素来有主见,最后拿主意,肯定还得是种师兄。”
王雱点头:“那是当然。”
其实明远自己,也很想知道,此刻在种建中心里的那个答案,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