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恢复安静,很快抵达慈山,阿公的住所。
闻蝉早就发觉是去慈山的路线,没想到就是去见阿公。下车后除五位壮汉再无他人,周见蕖竟然没来。
阿良告知她:“进去见人。”
她脚步迟疑地进门,客厅里,阿公和周秉德等待已久。阿公虽有病容,目光依然矍铄,周秉德则不然,比起周自秋刚去世的阶段,他更加颓丧了,好似一夜败光家产,再无力东山再起——不过是没杀掉周见蕖,他至于如此?
阿公素来喜爱她这位孙媳,她亦擅长讨好长辈,他们关系融洽,每次阿公见到她都笑得眯眼。今天,她第一次从阿公脸上看到那样凌厉的嫌恶,显然不满意她的出现。
他宠溺她这个晚辈,因她是周自秋温顺的妻,如今不然。
阒静之中,阿公捏紧拐杖,率先开口:“他叫你来的?他人呢?”
眼前的局势非常明朗,父子相斗,斗得那样难看,酿成刑事案件,阿公被迫出山,主持大局。他一定给周见蕖打过许多电话,并且要求周见蕖露面,结果呢,他只叫她前来,她来做什么?
她来掀开周家的一桩秘辛,了解他的往事。
闻蝉乖巧作答:“我不知道,他强迫我来,我没得选。”
周秉德甚至不敢与她对视,他们是共犯,是输家,阿公坐于公堂之上,他们狼狈受审。
“蠢货。”周秉德忽然低咒一声,还能是骂谁?闻蝉怪他,他也将责任归给闻蝉,认为失败的原因是她办事不力。
闻蝉咬牙隐忍,不知那五位壮汉是否肯听她的话,暴打周秉德一顿。算了,他患癌多年,已无多少时日,老弱病残她无意欺凌。
阿公拎起拐杖给他一击,即便他人到中年,高堂在上,他仍是一位晚辈。
阿公训斥他:“还不肯服输?给过你机会,你不中用。输给一个后生,你也配请求加赛?”
周秉德瘫进沙发里,不再讲话,看似乖顺,闻蝉却敢肯定,他贼心不死。同时产生疑惑,他为何憎恨周见蕖如此之深,那么当初又何必收留这位义子?
还未进入正题,闻蝉不被邀请入座,站得腿酸。
阿公抄起电话,明显打给周见蕖,谨慎地做最后确认:“你确定她可以代表你?”
阿公大抵也希望他再做挑选,闻蝉绝非最优选择。而闻蝉于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心生逃避之意,绝对与阿公站在统一战线,如此重要的责任,恕她不愿接纳。
答案是显然的。
电话很快挂断,阿公只用斜眼瞟她,满心不悦,还是和她说:“你坐下。”
她得到一张单人沙发,他们三方会谈,外面暮色已近,会议才刚刚开始。
阿公率先提出要求,不付酬劳,命她做父子二人的和事佬:“你回去知会那位死仔,和头酒就免了,恩怨到此为止,不准他私下报复。”
“阿公,我只能转达。”她人微言轻,岂能左右周见蕖的心意,不禁暗自腹诽,本以为阿公在保周见蕖,看样子还是亲生子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