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手掌都已经拍红,他秦博恩虽然脾气好,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于是他用力扥两下门把手,发觉不对——门根本没锁。
尴尬地推开门,室内传来沉闷的烟味,没开灯的缘故,看起来随时要闹鬼。鬼正背对门口坐在皮椅上,通过落地窗俯瞰整个商业区,大楼结成的森林,霓虹渐起。
他好像个孤家寡人。
这次没等秦博恩讲话,周见蕖已起身带上车钥匙,语气寻常地叫他:“去吃晚饭。”
秦博恩说出在医院门口没说的话:“我订的是西餐厅。”
他出身寒微,至少十岁之前,过的是孤儿生活。直到记事的年纪才被阿公领回家,由周秉德收为义子,改周姓,也拥有了名字。周秉德实在不该怨怪阿公没教好他,毕竟阿公收到的就是个劣性难改的半成品。
他不懂得享用美食,西餐的礼仪更是全然不了解,虽然以他穿西装的样子看起来应是高级餐厅的常客,实际上他鲜少踏足。
“不错,我喜欢安静。”
“你不穿外套?外套呢?”晚上的风有些冷,秦博恩抓紧自己的衣领,仿佛周见蕖会当街打劫他的西服。
“丢了。”
“落在医院?要不要去找?”
“不要。”丢了就丢了,是他主动舍弃这件衣服。
北角的一家西餐厅,如周见蕖期待那般安静,食客都很有素质地低声交谈,伴着优雅的钢琴声,让人心旷神怡。
周见蕖如常用餐,秦博恩频繁扫他。
他率先开口:“让你失望了,我身心健康,一定能活到二十一世纪。”
讲话竟然超过十个字,别人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则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多”。
“那到底是什么事?亲哥死掉也没见你这么烦。”
同样是泛着对知识渴望的双眸,秦博恩就不如闻蝉楚楚可怜,周见蕖宁愿与盘中的烟熏鲑鱼对视,无情将其系数食入腹中。
咀嚼干净,他冷声陈述:“她怀孕了。”
“啊?周自秋怀孕了?”智商短暂下线,秦博恩立刻反应过来,用英文咒一句脏话,“那位阿蝉?”
周见蕖沉默,答案不言而喻。
秦博恩此时非常可怜他,但讥嘲必不可少,他们两个能能够聚在一起,必然是臭味相投。于是秦博恩说:“那真是……恭喜你做Daddy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