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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声色的问:“《直播弑君》这节目,我们武德寺也挺爱看的,有个宋末元初的老鬼边看边骂,边骂边哭,哭天抹泪的误了差事,还叫长官赏了一顿鞭子。诶,诸位祭酒,林祭酒这个人怎么样?做出这样一番了不起的节目,引的地府震惊,竟然是个很年轻的小女鬼,真算得上少年英才。”
祭酒们看他是内人,看林云志才是外人,慢慢道来:“林云志这个人,一向轻浮癫狂,还傲慢的很。举止无状。”
王祭酒:“傲慢却也算不上,她秉性古怪,而且太狂妄大胆,钻牛角尖。”
黄祭酒本来就和她不对付:“聪明着实聪明,但聪明冒进,恐怕怕慧极必伤。说句难听的,她树敌了。一般人树敌就在公司内部,她倒瞧不上我们,谁强招惹谁。”
欢乐鬼鬼的包乐包祭酒却说:“后土宫鼎力支持她。有胆识的人剑走偏锋,和咱们不是一路人罢了。”
慕容雨侬又问:“不知道下一期什么时候开始,是什么主题。”
郭祭酒忽然看向老公,他一向不看电影电视剧小说,都说是别人编出来骗人的,骗不了他这样的聪明人。直播弑君刚出来的时候,他还很是在家里说了几句掩耳盗铃、宛若一量就是十八厘米的自欺欺人尺,逗死了。今日怎样这样好奇?
包乐和她熟悉,林云志以前坐冷板凳的时候就凑过去当观众消磨时间,当时装看不见,后来因为萧砺有了第一次合作:“听说不是唐朝那个死晚了的,就是明朝那个杀伤力极强的。”
众人都没听明白这个笑话。
包乐忍痛自己解释,笑话一解释酒不好笑了:“成功摧毁边境防线,消灭大明五十三名高官,制造千古奇冤2。0版本。他祖辈的杀伤力都没他强,谁能轻而易举的颠覆如日中天的大明帝国?”
“6。”
祭酒们只能举起双手给他呱唧呱唧:“少来点地狱笑话谢谢您了。”
慕容雨侬又道:“男子之间意气相投,生死相托,想不到女人家也能如此。谁料到萧砺一个刚过了头七,还没到周年的小女鬼,生前也不认得林祭酒,就在阴间一见如故、一拍即合,做出这样一份惊天东西的大事业来。真乃一段佳话。”
众人露出了暧昧不明的微笑。小林不稳,不足以服众,没有自己的成熟班底。萧砺大伙都不熟,但看她的做派,就不是能被小林压住的人。
包乐似笑非笑:“小林这个人不知为何,很有几分天赋,以萧砺的家长自居,开口闭口都是我家萧砺。咱们实话实说,谁提拔的人才自然是算是门生。小林有恩与她,又有师长之谊,怎么能以生前年纪身份论高下?”
她二人之间,主次不大分明,将来兴许要争锋斗气,但背恩忘义在人间被人骂两句,在阴间会被全方面拉黑的。这是我们辟雍的内部事,八十岁泰斗级学者进来当见习生,那就是见习生。
众祭酒纷纷附和这个说法:“不错,此乃阴间正道。”
这对大家都有好处,要不然怎么招人间有本事的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在阴间,你背刺上司诱拐师母试试,弄不死你。
慕容雨侬笑呵呵的点头附和。
郭祭酒的工作不卷,整个部门到点下班,走出走廊时候还隐约能听到楼下林姓小女鬼的咆哮。夫妻二人摸出纸雁来,翻身上雁,肩并肩飞走。
“雨哥,你怎么还对‘编出来’的节目感兴趣?”
“娘子别揶揄我。不瞒你说,这一批新进来的人里,我拢共看好十一个人,其中一个叫午德钦的,憋着一股心气,事事谨慎殷勤。年前请他们吃香火,娘子或许还记得。”
郭祭酒还记得那个大高个儿:“他长得倒好,相貌堂堂。”
慕容雨侬脸色淡淡的:“他和萧砺生前有仇,此前借故逮捕了她一次,不到半日叫人保了出去,抓的时候没拿到证据,也没有萧砺的口供。《直播弑君》若长长久久的做下去,午德钦天天看电视咬牙切齿也不管用,叫他们握手言和——都死了一次的人,就应该将恩怨一笔勾销。眼下小午放着真事儿不干,整日追踪情报,闲来就看着电视发狠。”
郭祭酒:“呦,你不是最恨别人有灵活的道德底线吗?”
慕容雨侬叹气:“小午手里没有物证,只有人证。这个人证还是香积寺的线人盯了一段时间的,不大不小的一个私烟贩子,要找他上家和下家。这样的人,作证指证谁都不足信,再加上萧砺必然谨慎,就算是涉事,销毁所有物证,搬了家,堂堂正正的当差,咬死只说午德钦徇私报仇,为之奈何。难道我治下不严脸上就好看么?她自去飞黄腾达罢。”
郭祭酒追问:“那她到底参没参与啊?”
慕容雨侬大翻白眼:“小午做事一向可靠,但没证据就是不行。难道要叫我去借用天理寺的法器来验查吗?”
天理寺有打官司时用来抽取记忆、追溯过往的法器。香积寺能勘察其鬼魂接触过多少私烟。武德寺没有啊!武德寺只负责调查抓人!偶尔会用大记忆恢复术,或者借用后土宫的孽镜台。但《直播弑君》是后土宫力推的节目啊。
“香积寺怎么说?”
慕容雨侬叹了口气:“香积寺的研发部门灵感枯竭已久,唐诗宋词元曲都借用了个遍,从人间抄袭了‘花吐症’‘马什什么的雪山’,看了节目一连做了‘硝烟玫瑰’、‘昏君的末日’、‘临安风雨’一系列专题作品。爱她爱的要发狂,我去沟通时,还有人哭着喊着求让长官发文,让他闻闻萧砺的味道,就闻闻。被长官强行弹压了,最后只答应送了新品给萧砺试吃,得空请她过来见面搞一个什么见面会。这究竟是个什么节目,有如此之大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