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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北依旧会在很晚才回来,带一身酒气,蜷缩在沙发里,要许三多把阿瓦兰茨之心放出来看。
这是陈嘉北在黑沉沉的夜里所能见到最美的东西。
“喝酒对身体不好。”许三多的劝告声如期而至,陈嘉北只是笑:“我无聊啊,不喝酒能做什么。”
许三多还真的思考了起来:“看书?”
陈嘉北愣住,随后大笑,边笑边流眼泪:“看书?我活下去就已经够难了,哪有心思读书?”
“那……那我讲给你听吧。”
许三多娓娓道来,他说起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王子;他又说起一座怜悯世人的雕像;还说起死在雕像脚边的燕子。
一个故事结束,许三多没听到任何反馈,他尴尬地笑笑:“我说得不好……”
陈嘉北绵长的呼吸声传来,许三多撑起身体,下了床,拿过被子给他盖上。
“晚安,陈嘉北。”
第二天晚上,陈嘉北没再喝酒,回来时把药扔到许三多身上。
“联系上你的队友了,他们马上会来接你走。”
许三多抑制不住地高兴:“谢、谢谢……”
“到时候别忘了让他们付钱给我,全部加起来,我要两万,我要开通冷气,还有暖气。”
“好,我把我的工资预支出来给你。”
陈嘉北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许三多:“你是不是傻?你是为他们做事受伤的吧?为什么还要用你的工资给我?”
“不是,我……”许三多着急辩解,“是我,我要谢谢你。”
陈嘉北红了眼眶:“谁要你谢我,我只是做了单生意,两万,照顾你这么些天,够了!”
他知道他留不住许三多,河边重逢时的激动和幻想一点点被现实磨损,他和许三多也只是能一同在夜晚看阿瓦兰茨之心的关系而已。
仅此而已,别的,都留不住。
黎明之前,门被敲响,吓醒了房间里的两个人。陈嘉北气鼓鼓地打开门:“敲什么敲!”
一阵风闪过他身边,奔向许三多,紧紧把人拥在怀里。
他听到许三多因激动而哽咽,或许还流了泪。
“队长……许三多,归队。”
垂下眼,陈嘉北关上门,那是他插足不了的领域,他选择将空间留给里面紧紧相拥的两个人。
门外还站着个男人,一身温润儒雅的书生气,看到陈嘉北的时候伸出手:“谢谢你,救了我的战友。”
陈嘉北麻木地伸出手,就算是这样的人,还是在为了与许三多的重逢而激动到手在颤抖。
疲倦感袭来,陈嘉北抽回手:“你们走之前锁好门。”说完,他操纵着尚未完全清醒的躯体,一步一步远离这里。
最起码,他不想直面别离。
从夜色沉沉游荡到天光大亮,陈嘉北无处可去,最后绕回倒塌的摩天轮前,驻足许久。
他没有坐过一次摩天轮,摩天轮就倒下了。他也没有来得及爱一个人,那个人注定离开。